“延兒!” 長孫衝喚了一聲。 長孫延像是沒聽到,直直的向著李治去,待到桌前,從口中抽出手指,只見拇指溼噠噠的,掛滿了晶瑩的口水。 “阿耶,點心。”從桌上的碟子中拿起一塊綠豆糕,長孫延笑呵呵的衝著長孫衝晃晃。 看著傻兒子,長孫衝暗歎一聲,又衝著李治躬身道:“犬子失禮,殿下見諒。” 也許是近親相結的緣故,李麗質和長孫衝的兒子,是長安城有名的傻子。 對於這個傻外甥,李治也只是呵呵一笑,然後又拿起一塊點心。 長孫延一把接過。 長孫衝又道:“延兒,還不快謝謝舅舅。” 長孫延吃著點心,傻傻的看著李治,嘴裡吧唧吧唧的。 李治伸手,看著是想去摸他的腦袋,但長孫延卻像是有點害怕他,徑直一溜煙的躲到了長孫衝的身後。 尷尬的將手收回,李治沒話找話道:“延兒又長高了,再過幾年就可娶親了。” 長孫衝苦澀的笑笑。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他兒子是個傻子,縱使長孫家權勢滔天,恐怕正兒八經人家的閨女,都不會想嫁給長孫延,這以後說媳婦也是個難事。 想到此處,長孫衝又嘆了口氣,眉間湧出憂愁來,李治瞄了一眼,見他突然換了副神情,也大概猜到他此刻在想什麼,於是說道:“有孤在,沒人敢輕視延兒。” 不管真情還是假意,好話總是可讓人心頭一暖,長孫衝拱手致謝,李治擺了擺手,令他過來坐下,隨後,著人上了桌酒菜,兩人吃喝閒聊了會,待到閒話說盡時,長孫衝起身告辭,臨走之前,李治又說了一些話,讓他回去帶給長孫無忌,等到長孫衝牽著長孫延離開後,看著剛剛傻外甥所拿的那盤點心,李治面無表情的讓人拿去扔了。 ………… 長孫家。 後院,花廳。 長孫無忌手中握著筆,看著桌上的註釋,正在認真練著隔字斷句。 皇帝既已頒旨,規定之後公文來往都要使用標點符號,那麼身為宰相,他自是要儘快掌握,這是一種表示緊跟皇帝腳步的方式。 “父親,兒子回來了。” 長孫衝輕步進來。 長孫無忌頭也不抬,“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延兒沒闖禍吧?” “沒有,孩兒帶著延兒先去見了陛下,然後又去了東宮,太子拉著孩兒閒聊了會。” 長孫無忌筆一停,抬起頭聞了聞,然後又將頭低下,一邊寫著字,一邊問道:“和你喝酒了?” “是,和太子喝了幾杯。” “他可是有話讓你帶給我?” 長孫衝有些驚訝,“父親怎麼知道。” 長孫無忌沒解釋,只是道:“他說了什麼?” 長孫衝悄悄的甩甩手,屋中的下人有眼色的退下。 “父親,太子說,因為這標點符號,廢太子和順陽郡王名聲大顯,太子有些不安,尤其是對順陽郡王,自回來長安後,他天天進宮,討的陛下越來越歡心,太子想讓父親想法壓一壓他。” 長孫無忌輕哼一聲,“真是一點氣都沉不住,我與他說了多少次了,不擅動就穩如泰山,他是一次都沒聽進去啊,陛下已經廢過一次太子了,只要他不出什麼過錯,哪怕就是陛下想換了他,輕易也不會付之行動,現在只要老老實實的,縱使他人跳的再歡,也不過是跳樑小醜,若非要與之針鋒相對,這才是落了下乘,這麼淺顯的道理,怎麼就不明白呢。” 這話說的是有道理,可是,屁股決定腦袋,坐在東宮的是李治,當太子的滋味,長孫無忌是體會不到的。 太子這一職業,屬於高危行業,同時,也極度缺乏安全感,甭管任何人,只要往那東宮一坐,基本都會感到惶恐難安,就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會讓其感到緊張,尤其是對於競爭者,哪怕那人只有萬分之一的危險,都會讓其如臨大敵,再加上有李建成和李承乾這樣的前車之鑑,這讓李治如何能徹底放心,如何去穩坐釣魚臺,如何去無視李泰和李承乾,說到底,身份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就有差異。 長孫無忌是不想生事的,可是現在,李治又沉不住氣了,這讓長孫無忌頗為無奈,三勸兩勸都無用,那麼現在只能被迫按照李治的意思來了。 但是,想要壓一壓李泰,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當前根本抓不住他個什麼把柄,如果他沒將華清宮和原先的王府給舍了,那倒是能拿僭越奢靡說一說事,但是現在…… 長孫無忌暗歎口氣,連著琢磨了兩日,也沒想到針對李泰的辦法,正當他抓麻的時候,那個二逼外甥卻是主動遞來了把柄。 原來,在皇帝下旨推廣標點符號之後,一些個書生藉此去拜訪李泰。 聚集文人墨客,一起談笑風生,這本就是李泰最喜歡乾的事。 所以對於上門的書生,他是來者不拒,有一個算一個,皆都是笑臉相迎。 如此,順陽王禮賢下士的名聲,就算是傳出去了。 上門的書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一些投機之士。 雖然李泰大不如前,可終究是個王爺,是皇帝的嫡親骨肉。 所以,想要抱他大腿的人,還是不少的。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