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黃鄉長很能喝的啊,”苟老闆說。
“能喝個屁,假的!”三叔公說。
“你具體跟我說說。”苟老闆湊了過去,“上回黃鄉長和我還有市裡劉主任吃飯,劉主任你知道吧,就是農業局那個劉主任,他好像已經調走了是吧?”
“劉主任?哪個劉主任?”三叔公問。
“就是那個胖胖的劉主任啊,留著山羊鬍子。上個月劉主任黃鄉長和我一起吃飯,在鄉政府旁邊那個醉仙居吃的。黃鄉長是那邊的常客,叫他們準備老鷹湯,醉仙居沒弄到老鷹,把黃鄉長氣得要死,說以後再也不去了。”
“吃老鷹是犯法的啊,所有鷹都是保護動物。”三叔公說。
“誰說不是,以前是沒人管,只要有門路就不抓。現在抓得這麼緊,誰還敢吃老鷹啊。說起老鷹,前幾天我看到有人拿活鷹來賣,說用來泡酒可以長頭髮……”
這就叫做不戰而逃,一說起來,扯得無邊無際,就好像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又好象小學生寫作文,下筆千言,離題萬里。反正邵成龍也不是真要把苟老闆喝倒,他只是救苟老闆一命免得苟老闆被劉總砍死。既然苟老闆高掛免戰牌了,邵成龍也就不以為意,繼續吃東西。
又吃了一會兒,烏子真問:“沒有別的菜了嗎?”
“應該沒有了吧。”邵成龍說,“流水席都這樣,一共就幾個菜,吃飽了就換人。”
這還沒說完呢,苟老闆就打臉了:“還有菜,還有好幾個菜呢,紅燒肉,燒肘子,雞蛋湯!”
“燒肘子?”邵成龍把酒王苟老闆面前一放,“怎麼還有肘子啊?”肘子這種東西,並不是很適合在流水席上面吃,因為燒起來時間太長了。也沒法子偷工減料,一個就是一個。
“本來沒有的,上個月那誰和我說有一批很便宜的肘子,五塊錢一個。注意啊,不是五塊錢一斤,是五塊錢一個,一個有好幾斤呢。”苟老闆說,“這麼便宜是不是有質量問題啊,我去一看,還真沒有,都是好好的豬肘子!我就買了一堆回來,用來做,啊,做菜了。”
邵成龍敏銳的發現苟老闆話語中的漏洞,上個月的時候,苟老闆壓根還不知道今天要請客呢,他們養狗場人又不多,買一堆豬肘子回來,只能有一種用途,“你原來是用來做狗糧的吧?”
“額……”苟老闆很不好意思,“我買回來才發現,這批肘子的質量很好,餵狗可惜了。所以今天就用來做菜,其實之前我都沒拿來餵狗,自己也吃了不少呢。”
“這麼便宜的肘子,要麼是走私的,要麼是病死豬。”邵成龍說,“走私的也就罷了,病死豬的可不能吃。”誰知道那些肘子裡面有什麼病毒,會不會感染人類。
“不會的,看上去都很好呢。”苟老闆說,“不信我吃給你看!”他叫來一個養狗場的員工,“你去端個豬肘子上來。”
“還沒好呢。”那員工說,“差一點火候。”
“差什麼火候啊,熟了就拿上來!”苟老闆說。
那員工不敢再說,回到後廚,端來一個豬肘子。這肘子個頭不大,品相不錯,苟老闆把肘子撕開,裡面肥瘦肉分明,只是最裡面那一層還沒有煮軟。
苟老闆夾起外層的肥肉,吃了一口說:“這不是很好嗎?”
看著是不錯,但是這麼便宜的豬肉,還是買來做狗糧的,大家都有些心理障礙。要是肚子餓說不定就吃了,可現在大家都飽,豬肘子就沒什麼吸引力了,沒人下筷子。
除了烏子真,她也夾了一大塊塞進嘴裡,說:“很好吃啊。”
小姐你不是胃不好嗎,還這麼亂吃東西!
邵成龍搖搖頭,正想說什麼,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
“阿龍!”領頭的是邵武,算起來是邵成龍的遠方堂叔,在村裡算是比較有影響的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兒子都在外面打工,女兒嫁到了楓灣鎮,三個子女每個月都給錢回來,讓邵武衣食無憂,還有能力接濟親戚。
“武叔。”邵成龍趕緊站起來。
“我來敬你一杯!”邵武說。
“不敢當,應該我敬武叔才對。”邵成龍說。
“哎,你這算什麼話。”邵武說,“我也算是活了這麼多年,你這種給村裡人建水電站的,我是頭一回聽說。說真的,我年輕時候也覺得自己可以帶領村裡人致富,但是搞來搞去都沒什麼進展。你一來就這麼大手筆,我邵武是自愧不如,以後就看你的了!這杯酒你要是不讓我敬,就是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