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帝扶著、皇后擁著,韓嫣端了碗,館陶驚魂稍定,親自取了勺子挖上一口所謂“涼粉”,先自己嘗一口,說涼也不至於冰涼,卻嫩嫩滑滑的,吃下去暑氣盡消……
便餵了一口到老太太嘴邊。
老太太此時心下驚懼依然未散,並沒甚胃口,但兒孫環繞的喜悅還是讓她張口吃了兩勺子,又聽孫兒外孫女一搭一唱說笑,一時心下放鬆,再加上約莫是真病得有些迷糊,居然將對彗星的憂慮,給說了出來。
“彗星現我正病著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樣的命題,對於畢夏震來說,根本完全無法理解。
只不過老太太是真的隨時會亡故,偏他的節操還給野豬吃到都不肯為這麼位老太太犧牲一顆強身丹的地步了,一時也真想不出什麼話好安慰。
館陶、阿嬌母女,也是難過不已。
☆、第31章出征
這時候,韓嫣在場的好處就出來了。
三言兩語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根據,竟是將彗星說成是
“星出於東方,長終天,為蚩尤之旗。以彗星而終後曲見,則天子征伐四夷之應也”——
居然硬是將彗星等同於上天讓天子征伐四夷的徵兆了。
太皇太后本是個很不耐煩聽到刀兵之事的,但這人吧,年輕的時候或許未必,但這老了老了,又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間,還有什麼能比自己的性命更要緊?
本能地就選擇相信韓嫣的說辭。
然後順理成章的,韓嫣請戰,也便允了。
雖只是口頭允諾,老太太也很有一段時間,都病得沒精神過問政事了。可到底是歷經三朝的老太后,她的態度一經館陶、阿嬌之口傳出,反對韓嫣帥師的聲音,頓時消了大半。
剩餘那些頑固之輩,諸如竇嬰、李廣等,也在親身試用了新式馬具弓箭等的威力之後,紛紛歎服。
尤其李廣、王恢幾個正經見識過匈奴兵將的,更知道這些個東西的好處。
李廣當場表示:“早知道李當戶那小子就不是個玩意!待我回去立將他抽個臭死!”
渾然忘了李當戶會厭惡韓嫣,固然有一半因著聽說外頭流言蜚語,又見韓嫣果然面容姣好、與皇帝言行親暱,心下瞧不起這以色事人之輩,更惱怒他們父子征戰沙場,偏不如一個以色事人者高官厚祿;
可又何嘗沒有李廣自個兒在子侄面前嘀咕的那眾多弓高侯祖輩黑歷史之故?
但老子打兒子,別說還有個藉口,便是連個理由也不給,你又能如何?
時下可是皇帝都可能礙於孝道,連丞相之位也要聽老祖母安排的漢代。
大家對李當戶即將迎接的一場抽打都無甚表示,少數如程不識等,更是喜聞樂見。
韓嫣縱然和皇帝有些曖昧,但他能縱橫京都,出入禁宮隨意,總有他的一番道理。
並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慣李當戶踩著他晉身的。
尤其畢夏震十分低調,將馬具弓箭展現給眾人時,只說是韓嫣一時靈感所致,連衛青都得了個襄助之功,只沒他自己什麼事……
這話大家未必全信,但前段時間上林苑的保密工作做得實在好,大家縱能影影綽綽聽著些風聲,也不知其中詳情。
再者韓嫣自幼和天子長於一處,又為他熟知胡兵、精研騎射,也是眾所周知的。是以縱沒十分信,至少也信其中當有韓嫣五分力。
至於衛青,反因著實在年輕,又未現功績,全憑是皇帝膝下唯二兩位公主的舅父之故,方沒人諷刺。
但竇嬰猶有疑問:“韓嫣祖上……”
頓了頓,到底將什麼降了匈奴、還死在犯邊之時的先人往事含混過去,只道:
“韓嫣這些年雖也熟習兵事,還弄出這些東西,總是針對匈奴為主,那百越之地,每多山林,又瘴毒叢生……”
大概也是看在這些新式武備的份上,素日便是面對先帝、太皇太后這般*oss都該頂就頂的魏其侯,言語間也難得留了幾分餘地,連韓嫣或者很可能紙上談兵、又或者不適應行軍艱難等話,都說得十分委婉,最後更是直言:
“韓王孫之功,不足以為功人,卻不應以功狗之勞量之。當可封侯。”
所謂功人功狗,出自當年高祖殺項羽、定天下,諸臣爭功,而高祖盛讚蕭何、諸人不服之時,高祖的一番言論。
大致上是用打獵時,獵人和獵狗的配合做比較,將“功狗”比喻為一件事情的直接實行者,“功人”則是組織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