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道:“你下次再碰到方四娘,就說我答應了,只是得等辦完你們老爺的事兒,我再去東山走一趟。”
金穗小心打量他神色,心裡浮起一股怪異。在她看來,黃老爹不是個多講究的人,因著他身上的衣服打了補丁還能大咧咧地走出去,不見一丁點尷尬。她可是聽翠眉嘀咕過,黃家的人加上翠眉幾個僕人,好幾年都沒穿過打補丁的衣裳了。
那麼,黃老爹不高興就不是為了去東山打柴火的事兒。
翠眉給他們祖孫兩人盛了飯,嘟著嘴小聲說道:“我今兒的還看見濤二哥和濤嫂子一大早從外面回來,說是濤嫂子的娘生病,他倆個回孃家去了。只濤二哥和濤嫂子穿的衣裳卻不是昨兒的他們穿的那幾件,後來我經過秦十伯家裡時聽到他們家裡有人哭,好像濤二哥得了傷寒……”
前面的話帶著濃濃的怨氣和不甘,後面的話卻又有些幸災樂禍。
金穗慢慢梳理關係,秦十郎只有兩兒子,秦棟老大,秦濤老2,因此翠眉叫他濤二哥,她還聽過有人叫濤媳婦六嫂的,因秦濤在堂兄弟中排行六。
秦濤還是秦四郎和方四孃的嫡親侄兒,而方四娘今日莫名其妙來送康壽符,翠眉一副恨得牙根癢的表情,秦濤夫妻一大早從外面回來,換了衣裳……
金穗手一抖,差點落了筷子,她飛快地低下頭,扒了幾口飯,卻又噎著了,頓時嗆咳起來,她慌忙扭過頭捂住嘴。
翠眉抱怨的話一頓,忙拍著金穗的後背,著急地端了個小盆子道:“姑娘,吐了飯吧,含在嘴裡止不住嗆。”
金穗受黃老爹典當家產的刺激,把“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貫徹到實際行動中,從來不會浪費一粒米。聞言,她實在嗆得難受,整個嗓子都是疼的,臉色漲紅,不得不吐了米飯出來。
黃老爹忙給她遞過一杯水:“喝點兒水,沖沖飯粒,喉嚨洗乾淨就好了。”又關切地道:“穗孃兒,你慢慢吃,沒人跟你搶,下次不準這著急了。”
金穗又咳了兩聲,點頭道:“我曉得的,爺爺。”
黃老爹看金穗確實不難受了,便對翠眉道:“以後姑娘吃飯你看著點兒,莫吃快了。她小娃兒家家的習慣還沒養起來。”
翠眉趕忙應了,一時又有些歉然。
金穗無可奈何,不知道以前黃老爹跟翠眉是怎麼相處的,但現在看,黃老爹已經嚇著了翠眉,翠眉這些天總是戰戰兢兢的,黃老爹每每露出半點不高興的神色,她整個人都要抖了。
金穗吃完了飯,看看黃老爹似有些膈應,比平常少吃了半碗,她不敢露出已猜到事實的半點端倪,想了想,說道:“爺爺,爹孃屋裡的鑰匙能給我用用嗎?”
收拾完碗碟的翠眉走到門口的身影一頓,出去後步子就變得慢了。
金穗眼角掃了一眼,甜甜地對黃老爹笑。
黃老爹也看了眼翠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等翠眉走遠了,才問道:“你拿鑰匙做啥?”
“爺爺,我想看看書。我屋裡的幾本書基本都會背了,天天兒坐在炕上怪無聊的,想看看爹的書。”
“是你想看書,還是別人讓你找書看的?”黃老爹直接問“心無城府”的孫女。
金穗便知黃老爹誤會了,連忙說道:“是我自己要看的,翠眉姐姐都不准我看書呢,爺爺,你可不能讓翠眉姐姐曉得我想找書看,不然她又要嘮叨我傷眼睛。”嘟起小嘴,微微抱怨。
又對站在一邊的珍眉道:“你也不能告訴翠眉姐姐我在爺爺面前兒告她狀!”
黃老爹笑了:“珍眉,你去灶房裡去吃飯去。穗孃兒,你翠眉姐姐這話兒你得聽,你那屋裡暗,點燈也不行,也傷眼睛,還是少看書的好。不過,你想看別的書不是不行,看一會兒,你翠眉姐姐不讓看了,你得聽她的。”
金穗點頭如搗蒜,心下對黃老爹的開明思想發奇,或者對這個世界對女性的教育感到好奇。他明明恨黃秀才讀死書迂腐,卻支援她讀書。
黃老爹便把黃秀才屋裡的鑰匙給了金穗,叮囑道:“這把鑰匙很重要,不能給別人,你翠眉姐姐也不行。”
金穗鬱悶得不得了,因著黃老爹並沒有把內隔間的鑰匙給她。大約是怕裡面的危險藥品傷了她吧,金穗哂然想到。
黃秀才既然能考上秀才,他的藏書涉獵面很廣,有經史子集,有養生地方誌,有易經八卦。金穗看似隨意地抽了一本史冊,這本書大概黃秀才看得少,被放在了下面。
黃老爹並沒露出異樣的神色。
金穗鬆口氣,嬌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