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一聲,反問:“你呢?除了金融投機,你最擅長的事是什麼?下棋?”
他有些驚奇地看著她,眼裡亮光一閃而過。“你怎麼知道?”
她學著他的聲音,捏著嗓子嚴肅地說:“五歲的時候父親將我的手壓在棋盤第一顆子上,對我說——卒,是一種不能退後的棋子。一入此行,你我皆如此。……我猜,你打小沒少下過象棋吧。”
“是啊,最擅長的事……曾經得過多次大獎。可惜,所長非我所愛。”他想起父親的教導和期冀,喟嘆一聲,然後說,“至少有一點我們是相似的。”
她停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做我們這行,無不有著敏銳的觀察能力和奇異的第六感。”隨即眨眨眼,說,“你又要說不信了吧?”
她咋舌,無言以對。他神秘地說:“你猜,我最愛做的事是不是和你的一樣?”故意加重了“愛”和“做”的發音。
瞬間想起一句繞口的話,“幸福就是跟所愛的人,做 愛做的事情……”,不禁啞然失笑,垂頭,臉卻偷偷紅了。
驀然間,脖頸一片涼意襲來。
仰臉,久違的雨點撲簌簌落到面上。冰冰的,癢癢的,潤潤的。忍不住用手掬起幾滴,歡笑起來。“原來,你也喜歡下雨天?”
他拉著她朝前跑。細密雨中,暢快地笑起來。“成年後經歷了很多情感,想起來暗暗發笑的,卻大多是青澀兒時的那些事……下雨天赤腳去河裡抓魚……”
跑著跑著輕盈起來,腿腳彷佛回到受傷前。“我小時候,可是爬山高手,多高的山都不在話下……”她轉而問他,“喬媽媽和姐姐過得好嗎?”
“不錯。你姐姐跟民辦學校校長結婚了,喬媽媽長胖了,都很愉快……走吧,我們打車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她微微失望,停下腳步。“噢?”
他揉揉她濡溼的頭髮,說,“你的身體沒有徹底康復,淋雨會生病。傻瓜。”
“傻瓜”。她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旋即又笑開。發自內心的笑送達到眼底,整個人變得鮮活亮麗。
“這就是你最愛做的事?”她揚揚眉,衝他大喊。
他招手讓她過來。“一舉多得。原創啊。”不無自得地說。
慕憬遂與他並排坐到躺椅上,頭頂著大大的一把陽傘賞雨。雨點敲擊在傘上,拍打在湖面上,滴滴答答地十分動聽。
“好了。聽雨的聽雨,看書的看書,釣魚的釣魚,睡覺的睡覺……有沒有午餐吃,就看魚兒大人們的心情了。”他為她的腿蓋上薄毯。
她望著身旁三根海杆失笑。“這樣憊懶,還想吃午餐?”
“噓。”他做個祈禱的手勢,“阿門。安了。這大雨天的,魚大人們會被我們的堅守感動的。”
隨手遞過來一疊書讓選擇。
慕憬挑了挑,拿了島田莊司的《灰之迷宮》中文版,剛開啟,他的頭立刻湊過來。“看,你又把我最想讀的一本拿走了。一起?”
她點頭,將書送了一半到他面前。適宜閱讀的淺灰光線,閒散催眠的雨聲,一滴落雨飄到後頸裡,讓她忍不住又要落淚。
原來,幸福的感覺,就是平淡得直叫人落淚的感覺;
原來,□做的事,就是與愛的人分享一樣的心情。
悠閒釣幾尾魚,讀一本好書。簡單到足以樂不思蜀。不知不覺還是睡著了。慕憬掛著淺淺笑意,夢裡片段並無花開花落。
醒來揉揉眼,發現自己裹著暖暖的兩層羊毛毯,柔軟貼心。她露齒笑笑,轉頭看到身旁空空的座位,幸福感驟然飄渺起來。驀然驚懼,她一把拉開毯子,炫=書ūmdtΧt。còm網聲音滿是不確定。“程熠微?程熠微!”
跌跌撞撞跑幾步,一顆心復又回到胸口。她深呼吸幾下,回望向視窗始終凝視著自己的一張俊逸的面龐,微笑。於是,他也對她微微綻開嘴角弧度。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在心下告訴自己,你沒有做夢,一切都那麼真實,這一次你與幸福真的很近很近,近到張開雙臂就能夠擁抱一切。
程熠微拉開白色餐椅,扶著慕憬坐下去。環顧綠植圍繞的整座法式餐廳,她猶豫著問,“你不是把這裡都包下來了吧?”
他笑而不語,嘴角保留著好看的弧度,起身為她斟半杯紅酒。
她欲張口,隨即閉上。侍應生魚貫而入,端來一盤盤蓋著蓋子的食物,依次擺放到長桌上。看著餐廳侍應生輪番上陣,慕憬由開始的猶疑變得驚異,張口結舌。待到小片刻發現侍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