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除了畫幕上的星光,依舊霧氣深重,哪有天亮的意思。楚月兒不解道:“老人家,夜色還濃,怎麼就說早上了?”
老嫗說道:“因為我們這裡永遠沒有天亮,所以早晚全憑雞叫斷定。小姑娘,你剛來可能不習慣,住個十年八年也就習慣了,”
楚月兒剛想說“我才不要在這鬼地方住十年八年”,老翁也拄拐出來,斥責道:“老婆子你又滿嘴胡唚,人家小姑娘家怪可憐的,幹嗎嚇唬人家,哪有外來的人在我們村住過十年八年才出去的?”
楚月兒鬆了口氣,誰知老翁接著說:“還不都是三兩天就被抓到地底深處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楚月兒臉色蒼白,老嫗回首給了老翁一巴掌說:“你個老不死的,自己受罪也就罷了,還嚇唬小姑娘。被抓到地下未必就沒命,不是他們說只是做苦工啊,或者給變成牲畜麼,命還是能保住的。”
他們不說還好,越說越讓人絕望,江昊拉著楚月兒便走。村裡人慢慢起來活動了,砍柴挑水,燒火做飯。跟尋常鄉間景象大同小異,只不過大家的眼睛都不大靈光,雖然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輕車熟路,也免不了磕磕絆絆。
江昊悉心觀察村民們一舉一動,興致勃勃,不厭其煩。楚月兒急得恨不得也學老嫗那樣給他幾巴掌,但一想自己堂堂小宮主,打了他豈不和老嫗打老公一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在絕境裡面還滿腦子胡思亂想,趕緊穩住心神,恨恨說道:“你這人怎麼不知道著急,難道等著困死在地穴裡?”
江昊不緊不慢說:“我不著急,有人引我們進來,當然是要抓我們。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遲早也會來找我們。”
楚月兒咬了嘴唇說:“但娘交給我捕捉玉兔的重任,囑咐我務必要儘快把玉兔帶回去,事關重大。等幽冥谷的人來對付我們,我們還有生還的機會麼?”
江昊說道:“只要你肯動腦筋,就有機會。表面上看起來這村子位處絕境,與世隔絕,找不到通路,仔細想想的話,沒有陽光村裡的一草一木怎麼能存活得下來,其中必有問題。”
楚月兒眼睛一亮說:“不錯,而且村裡人要吃要喝,只要他們需要生存,一定得和外界發生聯絡。”
江昊笑道:“真是個聰明姑娘,知道舉一反三。”
楚月兒從小都被人寵著,大家對她只有尊敬,哪有敢這麼隨意調笑的,可不知道怎麼,被江昊一誇她不但不生氣,而且滿心隱隱歡喜。她耐下性子和江昊一起觀察,老嫗這時蹣跚著腳步提只小木桶出來。江昊問道:“老婆婆,要打水去麼?”
老嫗咧開快牙齒全無的嘴笑笑說:“當然。沒水日子怎麼過?”
江昊耐心說道:“這村子不見天日,哪來的水喝呢?”
楚月兒心猛一跳,情知有水源就意味著和外界有聯絡。老嫗笑道:“村後有口井,打我記事的時候就在那,沒人知道是誰開鑿的,不過沒有了它,大家就要沒命了。”
江昊接過水桶說:“老人家,我替你提水,領我們看看井如何?”老嫗當然樂不得地答應,她說的井就在村後,路上不斷碰到汲水的村民。這井用青石砌的井欄,看起來年代久遠,瞧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第五集
第一章 鬼村孤火(二)
江昊走近之後探頭向井裡望,幽暗的光線下,照出井壁上厚厚青苔,井水的顏色深不可測,誰也不知道井底會是什麼。
老嫗忽然說道:“他們都是從井裡出來的。”
楚月兒嚇了一跳,老嫗繼續說:“每隔一段日子,總會有迷路的人誤入村子,他們在村裡轉來轉去無法脫困。然後從井裡就會冒出些牛頭馬面之類的妖怪把他們帶走。再以後會有像你們這樣的人再來上當。”
楚月兒說道:“那……那你們還喝這井水?”
老嫗無動於衷說:“村裡只有這一口井,我們總不能等著渴死。反正他們也不常出來。”
江昊心細如髮,說道:“那你們平時怎麼維持生計?”
老嫗指指村內,星光朦朧的茅舍前後,生著很多株果樹,樹上綴滿沉甸甸的果子。奇異的是,同一棵樹上長的果子,顏色各異,紅黃綠白都有,甚至還有藍顏色的。看來村人就是以這些果子為生。
楚月兒說道:“這些果子可能就是幽冥谷的天籟果。幽冥谷深鎖地底,不見天日,唯有天籟之樹可以生長。娘對我講過,凡事應運而生,南荒自古就有鬼村的傳說,鬼村的地點就在南荒群山中。有了幽冥谷才有鬼村。幽冥谷必須有鬼村才能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