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用手肘撞了撞站在她身旁不做聲的鄭雲天,說道:“還不將食盒交給姑奶奶。”
鄭雲天依言將手中一直拎著的食盒遞了過來。
他老婆就在旁邊笑著說道:“這食盒裡面也沒什麼,不過是些剛摘下來的油桃和杏子罷了。我知道姑奶奶這裡是什麼瓜果都不缺的,原不稀罕我們的這些東西,不過就是我和他對姑奶奶的一片窮心罷了。還請姑奶奶一定要收下才是。”
蘭香上前,接過了包裹和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鄭姨娘先是掀起眼皮子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鄭雲天兩口子,再是將目光轉向了桌子上放著的包裹和食盒。
原本依著鄭姨娘的本意,她是不大想再和她這弟弟一家子來往的。
想當初,為著給她這個弟弟攢老婆本,她爹孃恨不能都論斤賣了她。要了林家一大筆銀子不說,出去的時候還要到處招搖呢,說是自己的女兒嫁了個好人家。
而因著上次林承祖和林瓊芳滿月的事,她弟弟兩口子甩袖子就走,而後就沒有上過門,連林承祖和林瓊芳的百日宴都沒有來。所以鄭姨娘自然是氣的要不的,覺得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了。
可轉念一想,她現下在林宅裡的位子也是不尷不尬的,能靠著誰?林老爺麼?鄭姨娘由不得打心裡冷笑了一聲。男人靠得住,母豬也會上樹,更何況還是林老爺這種慣會喜新厭舊的。至於林承祖,他畢竟是還小的,說到底還只是個庶子,來日只怕還得靠著她去給他爭一份家業呢。
所以這孃家也是不能斷的。關鍵時刻,好歹總會是有個有商有量的人。
所以鄭姨娘就將心裡的一股子氣壓了下來,抬手示意他們兩個坐,口中也不冷不熱的說著:“難得你們兩個還記得有我這個姐姐,也就不枉了當日我賣了自己給你們換下的那點子家業。”
一句話說的鄭雲天心中又是一股氣上來了。
他這個姐姐,端的是說話喜歡夾槍帶棒。也不想一想,他是她唯一的親弟弟,難不成來日就沒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他欲待正要開口說上兩句,但坐在他旁邊的老婆及時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開口。
“姑奶奶說的這是哪裡的話,”他老婆笑著開口說道,“都是一家子,哪裡能忘了姑奶奶呢。我這個當家的,你弟弟,在家每日的都要念叨姑奶奶好幾遍呢,說是不知道姑奶奶和哥兒姐們兒現下過的怎麼樣了,宅子裡應該是沒有人欺負他們的罷?掛念的跟什麼似的。不過就是這段時日我們實在是忙的腳打後腦勺的,所以通沒有時間來看姑奶奶。這不,趁著今日空閒一點,趕忙的就來了。若是知曉姑奶奶要責怪我們這些日子不來的,早先便是再忙的事我們也該丟下不理,緊著來看姑奶奶才是。”
鄭姨娘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不過就是說的一些場面話罷了。到底掛念不掛唸的,各人心裡都是門兒清。
但她也不好戳破這些謊話的,只是吩咐著蘭香給舅老爺和舅奶奶上茶。
蘭香趁機忙道:“姨奶奶恕罪!只是茶葉可都是芸香在管著呢,我都不曉得她將茶葉放在哪裡的了。”
因著芸香小,平日裡所做的無非也就是些跑腿,上茶的事,所以茶葉確實一直都是她在管著。
鄭姨娘就問道:“那小蹄子現下在哪?還不讓她趕緊的拿了茶葉,頓了茶送出來。又是皮癢癢了想捱打還是怎的?”
蘭香就道:”她現下還在院子裡跪著呢。“
鄭姨娘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發了一頓火,遷怒於芸香,讓她去院子裡跪著的事。
於是她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跟那小蹄子說,讓她趕緊的上茶。若遲了些兒,我就讓她跪上一整天的。”
蘭香答應了一聲,趕忙的退了出去叫芸香。
茶端了上來,鄭姨娘和鄭雲天他們兩口子一邊喝著茶,一邊不鹹不淡的陪著他們聊些閒話。
坐不得一會,鄭雲天的老婆就起身和鄭姨娘告辭了。
鄭姨娘屁股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敷衍似的就說著:“怎麼這就走了?不再坐一會兒了?”
鄭雲天的老婆笑道:“我倒是很想和姑奶奶再說上一會子話的,只是家裡的事情實在是多。張老爺府裡的夏衣現下都是讓我們做呢,姑奶奶也曉得的,張老爺那一大家子的人,就我們兩個人怎麼忙得過來?說不得只能又請了兩個人過來幫忙的,就這還都忙不過來呢。”
鄭姨娘也就沒有再留他們:“也罷,那你們就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