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殺氣騰騰地望著他,再次舉弓。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被他躲過的藤蔓在打到另一棵樹上之後又猛地反彈回來。
十字箭射出的同時,男人也慘叫一聲,被狠狠掃到半空中,然後重重摔落到地上。
吐出一口血,男人恨恨地望著楚文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敗在他的手上。
“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艱難地抬起手,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一箭。
身體——好累——已經沒有力氣了——
望著直射向自己的十字箭,楚文夜緩緩閉上眼睛。
許多片段突然在這個時候飛掠過腦海:月光下的初次邂逅,彩虹公園的小飛熊布偶,她的笑容,她的聲音……那個象陽光一樣明媚的女孩啊,也許她不知道,只有她的笑容才是解除他寂寞的魔法。
真想再看看她的笑容啊。
楚文夜唇邊泛起一抹微笑。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刻,他竟絲毫不感到恐懼,只有深深的遺憾。
——小夏,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砰!”
危急時刻,一支潔白的羽箭破空而來,強大的力量將十字箭橫折成兩半。
男人抬眼,只見一旁高大的桫欏樹上,一個手持弓箭,氣勢傲然的少女正憤怒地望著他。
扯過垂在樹間的藤蔓盪到男人面前,女孩雙目圓睜。
“你敢傷害我的夜!活膩了是吧!”她狠狠道,出手狠辣地給了他一個重拳。男人的臉立刻腫成了豬頭,昏了。
“夜!你怎麼樣?還好吧,快回答我啊!”蹲在楚文夜的面前,千夏緊張地輕搖著他,迭聲叫喚著。
擺平那三人之後,她轉身找不到他,急忙攀上高處檢視,在看到十字箭朝他射去的時候,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我沒事,放心。”楚文夜露出微笑,安撫地摸摸她的腦袋。
“還說沒事,這麼多的傷,怎麼會沒事呢。一定很痛對不對?”千夏心痛地望著楚文夜身上的傷痕。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就象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捅在她心裡。
“都是我不好,我真沒用,我是世界上最沒用的軟腳蝦。居然連最喜歡的夜都保護不了。”越說越難過,她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傻丫頭,別這樣,你已經很勇敢了。剛才要不是你,我才真的危險呢。”忍痛伸出手,溫柔地為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她的眼淚滴在他衣服上,象是會燒痛他的心似的。
“好了,我可不喜歡看到哭鼻子的小夏。”
聽到這句話,她嘴巴一扁,反而哭得更傷心了。
楚文夜無奈地搖搖頭。
“好吧,真的要哭鼻子的話,等你幫我找來草藥包紮完傷口再哭好不好?我的傷口很疼。”
這句話就象是控制水流的水閘一般神奇。哭聲立刻停止了。
抽噎著站起身,千夏用力抹了抹臉。
“什麼樣的藥草?”
“吐魯香樹,長在溪流邊。割開樹皮會流出清香的香膏,具有消炎止血作用。當年二戰期間缺醫少藥,密林中醫生常用它來救治傷員,大家叫它戰地急救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附近就有一條小溪流。”
“好,你再忍耐一下,我們一起去。”將武器收入背囊背到身後,千夏小心翼翼地將楚文夜扶起來。
“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就好。”楚文夜凝視著她,聲音很低,象是要將她的樣貌深刻在心底一般。
“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千夏說得斬釘截鐵。
經過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再讓夜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半步。
望著眼前女孩堅定的神色,楚文夜垂下眼簾,沒有堅持。
“好,我們一起走。”
黑夜,無聲無息地到來。
點點瑩光在森林中流動,象是一雙雙窺探的眼睛,注視著在黑暗中行進的少女與少年。
千夏揮著長刀,將糾纏在面前的藤蔓與氣根一一砍斷,清理出一條通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手臂已經揮動得發麻,汗水從臉上滑落,又鑽進衣服裡。
“小夏,該換我來開路了。”後面的楚文夜趕了上來,想接過她手中的長刀。
千夏躲開。
“你受了傷,不用換班了。”
“沒有關係的,敷了藥之後我已經感覺好多了。”楚文夜接過她的刀,臉上帶著她熟悉的微笑,看起來好象真的沒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