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嫂嫂們無不欣慰感嘆:“馮丫頭心好啊,人又美啊,真是招人疼吶。”
馮洛焉靦腆地笑了笑,不搭話。
不多會兒,就走到了村東鄭老爺子家門口,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茅屋,連扇門都是歪著關起來的。
馮洛焉敲了敲,喊了聲“阿爺我來了”就輕輕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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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黑暗英雄
空氣中浮著淡淡的潮溼的黴味,紙糊的窗框上積滿灰塵,使得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一張破木桌,幾把舊長凳,還有一支冷了許久的短蠟。
馮洛焉望了一圈這陰冷的屋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隨後將裝藥的陶罐擱在了木桌上,走到鄭老爺子的床前,輕聲喚道:“阿爺,阿爺,我給您送藥來了。”
鄭老爺子本是揹著馮洛焉的,聽到他的呼喚,僵直著佝僂嶙峋的背脊,緩緩翻過身來,一雙渾濁的老眼幾乎快要睜不開,“是……馮丫頭呀?來啦?”
“是我,阿爺,我給您煎了藥,趁熱喝了吧。”
“唉,喝啥呀,都快下土的人,藥不頂用啦,咳咳!”鄭老爺子痛苦地蜷縮著,劇烈地咳嗽起來。這病已纏他多年,每每發作心口就像被撕裂一樣疼痛,往年臥病半月,喝下馮洛焉煎的藥便能好起來,而今年,從入冬開始,這病就像排山倒海般襲來,將他擊倒在床榻上,再也沒能站起來,即使天天喝藥,仍無法抑制那種令人顫慄的痛楚。
馮洛焉輕聲安慰他:“阿爺,您可別瞎想,乖乖喝了藥,這病才能早些好。”說著便拿起床頭每日喝藥用的瓷碗,走到木桌前將陶罐裡的藥倒出來,端給鄭老爺子喝。
老爺子起不了身,馮洛焉就環抱著他瘦弱的後背將他撐起,扶著藥碗一點點喂他喝。這藥極苦,可鄭老爺子的味覺早已在前年退化,幾乎嘗不出酸甜苦辣鹹。馮洛焉心頭一陣酸澀,想起小時候鄭老爺子總給他們這群小娃講傳奇故事,聽得他們一愣一愣,時而驚呼,時而沉醉,活像開大會。
“馮丫頭啊……”鄭老爺子喃喃道,“一眨眼,連你也長大啦,還記得你隨你娘剛來咱們村時……你娘可真是美啊,村裡的小夥兒們啊,咳咳,眼都直啦,咳咳……”
馮洛焉坐在床沿上陪著鄭老爺子,聽他這麼說,羞赧道:“阿爺,您還記得?”
鄭老爺子原來叫鄭百通,這名兒是他自個兒取的,意思是他樣樣通,年輕時他曾在京城最大的酒樓裡說書,一張巧嘴舌燦蓮花,上至皇宮內院,下至市井地痞,沒他不曉得的事,來酒樓喝酒吃飯的大都是達官顯貴,公子紈絝們,所以憑他那雙招風耳,探聽到的秘密可是掰著數都數不過來。當然,他並不以此為豪,有時那些秘密,猶如一株毒蔓,一觸即死。他最得意的事,其實是他親眼見過天下第一美人兒,九王爺的長女,月容郡主。至於這月容郡主如何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鄭老爺子每講到此處,就直搖頭,只說“美啊真是美啊我都走不動腿啊”。可見,那郡主一定是美若天仙了。
“咳,咳,那月容郡主啊,這輩子是沒機會再見第二回嘍……”鄭老爺子乾瘦的面頰忽的顫抖起來,嘶啞的嗓音更是粗糲,他好似恢復了些力氣,硬要將幾十年前的事統統回憶一遭,生怕再也沒有時日說這些了,“可是啊,我見著你娘後啊,可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啊,你孃的容貌啊,確實不遜月容郡主分毫啊咳咳……”
馮洛焉緊緊握住鄭老爺子乾枯的手,焦心地勸他:“莫再多說了,阿爺,我都知道。”確實馮洛焉都知道,鄭老爺子的這些話反反覆覆嘮叨過無數次,只要在他臥病在床神智混沌時,他就愛說這些。由此,馮洛焉也漸漸明白了自己已過逝五年的孃親,到底何等的美貌,原來,竟與天下第一美人兒有得一比。
“馮丫頭……”鄭老爺子忽的握緊他的手,開闔著灰暗的嘴唇,囁嚅道,“如今,你越長越像你娘啦,活脫脫的小美人兒啊,阿爺心裡高興吶,咳,一輩子見著三個真正的美人兒,可值當了。小時候你還哭著問阿爺,你能不能嫁個大英雄,呵呵,咋不能啊?咳咳,那麼美的人兒,定是好命啊……”
馮洛焉羞紅了臉,恨不能挖個洞埋了自己,兒時那些蠢話,竟被鄭老爺子記得一清二楚。那時,鄭老爺子已從京城回村多年,早已不再風光,但骨子裡口若懸河的本事根深蒂固,專好在村口大樹下給村裡這幫皮娃子講傳奇故事。他講南昭大將軍段睦還未叛離時,是如何的驍勇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