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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張。

……

4月23日,星期三,晴。

下午,我隨接待團一行在火車站等候泰翁的到來。

各界名流與教育部門和文化部門負責人、佛教界與僧侶及各校男女師生與得知訊息後慕名而來者約二百餘人,場面非常熱烈。雖然火車一再誤點,但眾人的熱情依然不減。

夜色漸濃,火車站卻燈火輝煌。

直到晚上七點四十分左右,泰翁乘坐的火車才緩緩進站。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在維持秩序。

泰翁一行在王統照先生和王祝晨先生的陪同下走下火車。兩位先生是先期趕到曲阜迎接泰翁的。泰翁留著半尺多長有些曲捲的白鬍須,披肩的銀白長髮,身穿白素長褂,外罩粽紅色拖地長衣,頭上有一布帽。63歲的他看上去臉上有些蒼白,但兩眼矍鑠有神。

此時,人們忽然發現在泰戈爾一行中有詩人徐志摩、林徽音。青年們一下歡呼起來,人聲鼎沸,場面變得難以控制。為防意外,在王祝晨先生的指揮下,我們組成人牆,簇擁著泰翁出了火車站。泰翁卻突然停下,臉色陰沉,嘴唇抖動,小聲在喊:“No,No,No……”徐君志摩快步走到泰戈爾身邊,向前面看去,只見在站臺前面一字擺開的是一律藍坎兒上衣、白色衣褲拉著車子的人力車伕,徐君趕緊拉著王祝晨先生說:“在上海也是碰到這情況,泰戈爾先生最怕看見人力車伕,趕快叫他們走。”王祝晨先生急速把人力車調走,但臨時又無他法,只好請他們步行到約半里地的石太巖飯莊,請他們休息,一切明天再談。

徐君介紹後方知,泰翁認為乘坐人力車是讓人馱著他,這是殘酷的、沒有人道觀念。

……

沈默一頁一頁地看下去,他看到了泰戈爾在濟南的整個行程以及泰戈爾和于道泉先生之間的故事。1924年4月23日,在濟南市的佛經流通處,于道泉先生向泰戈爾介紹了佛教傳入中國的歷史以及對中國文化產生的重大影響。言簡意賅的一席話使泰戈爾十分感動,他對這個說英語的年青人頗加讚賞,便說:“先生,你是我們來中國見到的第一位對印度文化和語言有如此濃厚興趣的人!”陪同、遊覽、對話,一天下來,泰戈爾的學識、風度、水平已經使于道泉先生十分傾倒、折服。所以,當泰戈爾建議于道泉先生隨他到印度進國際大學學習梵文、佛教時,于道泉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並決然地隨著泰戈爾去了北京。

但是,這些和梵天之眼似乎毫無關係。沈默接著往下看。

4月27日,星期日,晴。

上午,泰翁對我說,讓我隨他出門,卻沒有對我說去什麼地方。這讓我多少有些奇怪,因為這天上午原本沒有安排活動。

我懵懵懂懂地上了汽車,看到泰翁的隨員恩厚之、鮑斯、諾格以及徐志摩先生和林徽音女士都在車上。汽車一直駛向景山方向。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汽車居然在故宮神武門停下來。我們下車之後,看到早有宮人在門口等候。一見泰翁到了,連忙迎訝上來。將我們引入宮內,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一直走到御花園裡。此時,我才意識到,泰翁是帶我們覲見遜帝。

當時,就在御花園裡,遜帝溥儀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旁邊站立著一個瘦削的老者。看到泰翁,遜帝面露喜色,但並未曾起身,只是舉左手給泰戈爾讓座。遜帝雖退位已久,但威儀猶在。我們一干人等只能站立兩旁。待泰翁坐下,遜帝說:“先生為印度大詩人,鄭孝胥則吾國之大詩人。今日相遇於此,實不易得之機會,吾先為兩大詩人留影以為紀念。”說完遜帝站起來,讓人為泰翁和那老者兩人照相。那老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鄭孝胥。照完相,泰翁對鄭孝胥說:“君為中國大詩人,亦解英文否?”鄭孝胥用英語回答說:“吾所知者甚淺。”隨後遜帝開始用英文與泰翁交談起來。交流還算流暢。而後,遜帝親自作嚮導,領著泰翁遊覽御花園。泰翁為中國園林的優美和富麗而折服,讚不絕口。

行至一個涼亭。泰翁話鋒一轉,突然說道:“一百五十多年前,貴國傅恆將軍從雲貴撤軍時,帶回一顆稀世鑽石獻給尊敬的乾隆皇帝。此事,陛下可曾聽說?”遜帝對泰翁的問題感到很驚訝,說道:“先祖起居錄中並沒有記錄此事,想來定是無稽之談。”泰翁默然。

出了涼亭之後,泰翁就和遜帝告辭。我們步行到神武門口,乘車離開。

……

沉默看到這一段日記,不由得沉思起來。當年,泰戈爾訪華時,在國內曾經引起了激烈的爭論。以徐志摩為首的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