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施政者當以穩定、和諧為要,驛站負責全國的訊息、公文以及軍需等的傳送,若是一夜間撤了,需要多少時間才能重建?在重建期間全國豈不是亂了套?所以顧長天一刀切的方案一提出來就立刻被段飛和司恭城兩人一起否決了。
送走司恭城和顧長天,時間已是酉時了,段飛匆匆回了內院,陪蘇蓉吃了頓晚膳,就開始準備去楊一清府上,這還是楊一清第一次主動與他近距離接觸,說不定與外庭的關係就此改觀,他必須好好準備一下。
楊府段飛還是第一次來,他兩手空空沒帶任何禮物,楊府門子對他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頗有些好奇地看了幾眼,楊一清貴為內閣大臣,又是當代著名詩人,來楊府的多半都是文官或者學者,段飛雖然做了幾首歪詩譜了些新曲,在普通人心中他還是跟正統文人有很大區別的。
楊一清早有吩咐,因此段飛一來就被直接帶入了中庭,楊一清隨之趕來,身穿青袍常服,倒是跟段飛的書生打扮有些相似,只不過一個經年老儒,一個是年輕秀士罷了。
楊一清與段飛客套幾句,大家並排而作,中間只隔了只小小茶几,段飛先打破僵局問道:“不知楊大人傳下官到府上有何吩咐?”
楊一清道:“段大人不必客氣,如今咱們都沒穿官服,不必如此嚴肅,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叫我聲楊老,聽說段大人得楊慎大才子起字叫嵐寶,楊某託大就叫段大人嵐寶如何?”
楊一清神態慈和,就像對待自家子侄一般,對段飛來說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他頗有些受寵若驚地道:“恭敬不如從命,楊老有什麼話請儘管吩咐。”
楊一清嘆道:“自從段大人入京以來,似乎我們之間從未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我今日在朝堂之上對段大人發起詰難,實在是迫不得已,郭震無德無才,若讓他主持郵政部,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事來,嵐寶你責怪老夫讓你當眾難堪了吧?”
段飛道:“不敢,段飛也有許多不是,楊老責備得沒錯,段飛不敢為了迎合皇上,以及為自己安危著想,對郭震姑息養奸的。”
楊一清嘆道:“老夫明白,嵐寶你自從入京以來就一直為外庭所忌憚打壓,若不是機緣巧合聯手郭震,早已被張銳所害,郭震雖然無能,嵐寶你對他還是不忍落井下石,不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嵐寶你如今早已在京城裡站穩了腳跟,郭震那種拖後腿的傢伙,早該拋棄掉了。”
段飛疑惑的問道:“楊老的意思下官不太明白,內廷為張銳操控,除了郭震下官還能指望著誰呢?”
楊一清道:“嵐寶,老夫要向你致歉,自你入京以來我們便對你刁難重重,如今已一年多了,回首往事,老夫才霍然發現,我們竟然一錯再錯,嵐寶你努力去做的事情雖然有些驚世駭俗,有些不可思議,然而事實證明都是行之有效的,是造福百姓、富國強兵的舉措,我畢竟是老了,竟然未能早一步看出來,否則也就不會錯到如此地步,嵐寶,你不會忌恨老夫吧?老夫在此向你負荊請罪了!”
楊一清站起來就向段飛拜下去,段飛急忙伸手將他扶起,說道:“楊老,段飛怎麼承受得起?你這是想折殺我啊,我不是不明理之人,之前的事我只當做是對我的考驗,又豈會忌恨在心?楊老切勿介懷,這都是缺乏交流的緣故,今後段飛若能經常來楊老府上拜訪,向楊老討教,就能減少許多誤解了。”
楊一清笑道:“楊府大門永遠朝嵐寶你敞開著,歡迎你隨時來陪我聊天,我倒是覺得和嵐寶你多聊聊,可以增長見識,開拓視野,多多益善啊!”
兩人相視一笑,段飛請楊一清重新坐回去,問道:“楊老一向對我不怎麼待見,為何突然有所改變?”
楊一清嘆道:“人老了,眼睛花了,看也看不遠了,守著京城這方寸之地,哪裡知道千里之外發生的事?只好人云亦云固守傳統以不變應萬變,所以見嵐寶你今天折騰這個明天折騰那個,生怕你把大眀江山給折騰沒了,這不是快過年了嗎?家裡來人了,他們給我講起江南的變化,我才發現自己已成了井底之蛙,而嵐寶你在我心中的瞎折騰,卻成了江南百姓紛紛傳頌、萬家生佛的善舉,這些事對本官的衝擊很大,今日嵐寶你又開始折騰,這回輪到了驛站,我就想啊,似乎切實可行啊,若能丟掉這個大包袱,今後每年朝廷能節省多少銀子啊,於是就沒再跟嵐寶你搗蛋,呵呵,沒想到費宏那牆頭草這一回卻站錯了隊。”
段飛笑道:“原來如此,楊老是鎮江人吧?剛開始改革才一年時間,鎮江的變化還不怎麼大,楊老若是去趟蘇州,就真的該驚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