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疼愛?真是讓人羨慕。不過說到找樂子這種事,人和人之間怕是很難達成溝通。小時候,外公給我買了個變形金剛,我玩膩了,叫保姆把它扔掉,誰知保姆家裡那個鄉下丫頭從垃圾堆裡把它撿了去,坐在廚房裡玩得津津有味。其實那個玩具早就被我掰壞了,沒法玩了,可是那個傻丫頭還拿著它翻來覆去的看——可不就只能擺著看麼?她連玩都不知道怎麼玩,真是令人同情!”
顧海生再聽不下去了,他打斷蘇譽的話,溫聲對柳芊芊道:“別盡站這兒說話了,爸爸還在那邊等著咱們呢。”
蘇譽冷冷一笑,他看看顧海生,微微一躬身:“失陪。”
顧海生有些不安地看著妻子,看她那張臉在燈照下,白得連額頭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要發火麼?要大罵還是大哭?顧海生暗想,柳家的閨女,遭受如此羞辱,恐怕還是頭一次。
然而,終究沒有。
只見柳芊芊微微一笑:“算了,小譽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不和他計較了。”
她轉過身來,挽住顧海生的胳膊,自言自語道:“反正他什麼都沒得到。”
☆、第 60 章
但蘇譽並非什麼都沒得到。
他得到了顧海生的心,雖然如今這份心意早就被他棄之如敝履。
顧海生沒有在心中放下他,他也從未有一天停止過對蘇譽的愛,可是他不能傾訴這份愛。
他已經犧牲了一切,為了別人,為了蘇家。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心底,這份不能告人的愛情。
婚後,小兩口雖然住在同一棟別墅裡,但睡在不同的臥室。每天晚上,如果不是在公司加班,顧海生都要看著妻子入睡,然後,這才關掉客廳的燈,回到自己的房間,擰亮檯燈,開始伏案工作。
那一盞小小的檯燈,只能盡力掙扎出一小團模糊昏黃的光芒,在這深沉如墨之大海的黑夜裡,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顧海生對妻子非常溫柔,他很關心柳芊芊,日常,就像保姆一樣照顧她的起居,幫她熱中藥,給她挑選合適的晚禮服,甚或給她削蘋果。
但他不碰她,連極輕微的觸碰都沒有。他儘可能減少和柳芊芊的肢體接觸,彷彿她身上時刻往外滲著骯髒的膿血,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去碰。
柳芊芊察覺到了這一點,有一次,她突然問顧海生,是不是恨她。
顧海生一怔:“說什麼呢,幹嘛要恨你?”
柳芊芊笑了笑:“原先,大概還只是無感,到了如今,海生你就開始恨我了。”
柳芊芊說得沒錯,他是恨她,恨她父親逼著自己結婚,恨她毀滅了他計劃好的幸福,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難道當初,不是他自己主動求婚的麼?
所以是他該死,他理應受到命運的懲罰——失去心愛的人,和憎惡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婚後第七年,柳芊芊的身體開始變壞,大家都明白,大限已至,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並不太悲傷。她甚至對父母說,這已經很好了,正因為嫁給顧海生,得到了他的照顧,她才能活這麼久,按照醫生的推斷,三年前她就該堅持不下去的。
因此在臨終時,柳芊芊拜託父母照顧顧海生,她說,自己虧欠了丈夫,虧欠得太多,往後,請父母繼續照顧他。
女兒去世後,柳遠道夫婦牢記了她的囑託,儘管柳芊芊死了,但是沒有人認為柳遠道和顧海生的翁婿關係會受到影響,因為顧海生看上去完全沒有再婚的意思,他那樣子,就好像打算一輩子為亡妻守下去。
到如今,顧海生這名字已是個如雷貫耳的金字招牌了,他在各方都有結交,具備極深的人脈。身為瀛海的總裁,顧海生總難免會得罪某些人,但是沒人願意做他的敵人,因為他身後勢力太龐大,他自身也太難對付了。
蘇雲藩也知道了顧海生和宗克己有來往,但蘇雲藩對此不支援,這倒不是為了過去的事。他和蘇譽的母親這麼多年,再沒有過半點關聯,一個萬念俱灰如老僧入定,一個拈花惹草像站街流鶯……這對男女,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因此坊間也早就淡忘了當年那則桃色新聞。但蘇雲藩始終對宗克己心存戒備,所以他也叮囑顧海生,離那老狐狸遠一點。蘇雲藩這態度,倒像是謹記亡妻教導似的。
顧海生苦笑道:“宗克己如今也退下來了,七八十歲的人了,還能做什麼?就算他真有私心,想來也是為了小譽,那孩子簡直就是他的眼珠子。姐夫,小譽不是外人,他總歸是你的骨肉。”
蘇雲藩苦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