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關係,然後在我睡著以後把我反鎖在房間裡,想讓我錯過比賽。可惜我這個人對考試有一種天生的執著,即使從三樓跳下去的時候差點把腿摔斷,還是趕上了考試。”
“你真該看看他當時的表情,當我走進考場的時候他像是見了鬼。”他低沉地笑了,旋即斂起笑容,有點悲哀地說,“不過最終他還是成功了,我在考場上發燒到三十九度,沒能堅持答完所有的題,他得到了保送top2的資格……上次你問我是不是嫉妒他,不,我一點都不嫉妒,只是恨。我知道初戀總是會失敗的,但沒想到是以這種不堪的方式。”
他頓了一會兒,搖頭:“我必須殺了他,他讓我的初戀死得太難看了,用一個詞形容,叫做死無全屍。”
宗銘沉默地看他抽完一根菸,問:“那麼第四個人呢?”
王浩道:“你應該已經查到了吧?他是我的男朋友,開工作室之前我們就在一起了,那間公寓既是工房,也是我們的家。”
他取了第三根菸,但並沒有抽,只是夾在指間無意識地搓弄著:“我很愛他,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我覺得快樂,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做什麼都好,玩也好,幹活也好,哪怕吵架也好,只要想到還有他,我就覺得人生是甜的。”
他沉默了片刻,彷彿在回憶那段短暫而美好的日子,慢慢地,憔悴的面孔浮上一絲絕望的悲慟:“是我殺了他。你上次說的沒錯,我已經控制不了我自己,遑論控制自己手裡的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瘋子擁有了我部分的情緒,但他無法甄別這種情緒的真實性,只會忠實地執行它,用死亡來執行。
他將那支皺巴巴的煙架在菸灰缸上:“如果那天我沒有和他吵架,如果吵架之後我沒有見到瘋子,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可是太晚了,他一夜未歸,我趕到養殖場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瘋子打了他一夜,把他丟在豬欄裡,我見到他的時候,只來得及和他說最後一句話。”
“他對我說,‘別哭’。”
審訊室裡陷入漫長的沉默,王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眼神冷冽地看著自己被拷在桌面上的雙手,彷彿那上面沾滿了某些讓他不寒而慄的東西,比如愛人的鮮血。
良久,“啪”一聲,宗銘打著了打火機:“他不知道你有這項能力,對嗎?他不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和你相關。”
“是的。”
“那他是幸運的。”宗銘說,“到臨死,他都在愛你。”
王浩哽咽了一下,將臉埋在手心裡,喉嚨裡發出氣息摩擦的嘶啞的聲音。
宗銘忽然感覺四周有點悶熱,四下看看,腦子裡有一根看不見的弦下意識繃緊了——潛意識告訴他似乎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蔓延。
是王浩嗎?
宗銘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水瓶遞給他。
王浩喝了口水,好像也感受到了那種壓抑的悶熱,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啞聲道:“你曾經問我,從哪裡得到了這項能力,如果可能,我寧願自己到現在都是個無法在公開場合說話的啞巴……”
他咳嗽了幾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伸手去拿煙盒,手卻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那是快上大二的時候,我正在接受第六期心理治療,有人透過校園網給我發了一個地址……咳咳!”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咳嗽起來。宗銘坐在他對面,發現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青,雙眼因為窒息開始凸出……
“白小雷!”宗銘瞳孔猛地收縮,倏然跳起身來拍了報警器,“叫醫生!”與此同時,他用盡全力激發了自己的超級腦,試圖找到入侵這間審訊室的攻擊者。
王浩掐著自己的脖子癱倒在椅子上,雙眼翻白:“他、他們……來了……我發過誓,不能說……”
宗銘飛快開啟他的手銬,將他抱起來平放在地上。王浩的瞳孔開始擴散,眼角流下細細的血絲,手指無意識地抓著宗銘的衣袖,蒼白的嘴角忽然綻開一個詭異的微笑:“哦……是真的……彼岸……光……真美……”
宗銘感覺一股強大的,難以名狀的能量將整間審訊室徹底淹沒,自己的力量在那強大的洪流面前彷彿砂礫一般渺小而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吞沒王浩,將他虛弱的生命一點點抽離,泯滅在黑暗深處。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鬢角流淌下來,宗銘渾然不覺,一下一下機械地按著王浩已經開始涼下去的身體,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審訊室,彷彿一團溫和的光碟機散了適才淹沒他的黑暗,才意識到自己失敗了,再次丟掉了唾手可得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