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換了,原先服侍王皇后的宮女和女官大多被貶入掖庭為役,有些則是發到別的宮裡,聽聞還不明不白病死病廢了幾個。蕭淑妃那邊情形也差不多,原先最得力的幾個都已在做苦役,宮裡如今已是武昭儀的天下,連貴妃都日日去咸池殿坐坐,說是探視,實則……請安。”
大長公主閉上雙眼,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臉色突然變得黯淡了下來,似乎轉眼間老了好幾歲,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才猛的睜開雙眼,對侍女吩咐道,“去把庫房的賬冊拿來,清點清點能拿出多少錢帛,容易換錢的金銀器又有多少。”轉頭又看向鄭宛娘,“你明日去裴府一趟,跟庫狄氏說,都是自家人,價錢多些少些不打緊,我願出二十萬貫接手過來,省得裴氏家產落入外姓之手。”
鄭宛娘忙應了“是”,又猶豫道,“只是她若一口應了,府裡可有這許多錢帛?”
大長公主搖了搖頭,冷笑道,“她自然不會一口便應下,你過去只需要跟她敲定價錢便好。她若要三十萬貫,你也別回絕,只是她若是……得隴望蜀,改了主意,要到五六十萬貫甚至更多,那便別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第139章 不退不避 無憂無懼
八月初五這一日,就如兩個多月前一般,長興坊蘇府的上房裡又是人聲鼎沸了足足一天,直到秋日西斜,坊門將閉,才漸漸的安靜下來。
於夫人往席上一坐,雙腿散開,長長的出了口氣,連話都懶得說了,羅氏也是一臉倦色,坐在於夫人身邊,幾個丫頭忙上去給她們捶肩捶腿,好一陣子,兩人略緩過來一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於夫人搖頭嘆道,“我不知他們男人在前頭打仗有多辛苦,難不成比一日招待幾十撥客人還要辛苦些?”
羅氏點頭,“待會兒他們送客回來,問一問父親大約就知道了。”說話間就聽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婢女忙上前打起簾子,蘇定方挑頭走了進來,笑著道,“問我什麼?”身後跟著的正是蘇慶節與裴行儉。
於夫人道,“我和阿羅正在說,不知你們到底是打仗辛苦還是今日這般應酬來往辛苦。”
蘇定方呵呵一笑,回頭便問兒子,“你覺得哪樣辛苦。”
離開長安半年,蘇定方看著比先前更是精神矍鑠,蘇慶節倒是明顯黑瘦了些,眉宇間一片沉穩,想了想笑道,“說來自然是戰場上辛苦,但這般的迎來送往再多幾日,我大概寧可去打仗,起碼臉不會酸。”
一屋子人都大笑起來,笑聲未歇,門簾微挑,一個小婢女探了個頭,“大娘詢問,如今是否可以上菜了。”
蘇定方忙道,“快些上”回頭便對於夫人道,“軍中日日都是那些飯食,每回看你來信誇讚琉璃做菜別有慧心,我都鬱氣得很,今日總算能嚐嚐她的手藝,看她長進了多少。”又滿臉感慨的拍了拍裴行儉的肩膀,“你是個有口福的。”
裴行儉笑道,“是您教導有方才是。”
說笑聲中,一道道熱騰騰的菜被裝在食盒裡端了上來,除了琉璃上回來蘇府做的迷你古樓子、高湯百歲羹,平日愛做的加料五生盤、荷葉雞等幾道菜,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道魴魚兩吃,一個刻花捲草紋的邢窯白瓷盤裡,一邊用綠棕葉盛著被切得薄如蟬翼的晶瑩雪白的新鮮魚肉,一邊用細松枝架被烤得芳香四溢的焦黃松脆的帶肉魚架,看去便如一首美味的田園小詩。
待琉璃進門坐下,蘇定方便笑道,“洛鯉伊魴,原是案上美味,不過你這種做法實在是有些新奇。”
琉璃笑道,“我也是自己胡亂琢磨的。”長安人食求其鮮,自然頗愛吃魚,尤其是在宴席上,無魚不成宴,最流行的做法則是做成生魚片,偶然也有煮魚湯、炙魚肉等,她此次見到廚房有一條一尺多長的伊水魴魚,突然想起兩吃的法子,便讓廚娘用活魚的腹背部分做成了的生魚鱠,剩餘部分卻抹上調料做成了烤魚,自覺比炙烤魚片要香脆入味一些。
蘇定方原本性急,待眾人坐定,端起酒盞對裴行儉和琉璃說了個“請”,便下箸如飛,片刻間一樣吃了一口,閉上雙眼點頭不已,“果然是好心思”蘇桐蘇槿歡呼一聲,也搶著吃了起來,裴行儉本來舉杯想應答幾句,只能搖頭笑了笑,自己喝了一口。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蘇桐蘇槿幾次追問戰場上的事情,都被蘇定方輕描淡寫的應付了過去。待用熱漿漱過口,蘇定方捋著鬍子笑道,“守約,咱們還是去書房罷。”
於夫人好容易打發了兩個孩子跟著奶孃回屋,便拉了琉璃坐到一邊,輕聲問,“這兩日,那邊可曾又出了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