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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我把東西收好,默不作聲地立在地上,一時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竟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才悶悶地回了一句:“難為你,多費心了。”

“要真承我這份情,就安生養著,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瘦的叫人心疼。”他憐惜地抬起我的下巴,輕輕地摩挲,嘆氣道,“你這樣子,叫我拿你如何是好?”

我沉默不語。

“那……脖子上掛太多東西會吃不消。玉佩就不必再戴了,哪有人把玉佩掛在脖子上的道理。”

我心裡一動的去,不覺有點好笑,只作若無其事狀;輕輕地應道:“好。”

窗外,有云雀撲愣愣地飛過,搖晃著樹上最後幾片枯黃的葉子,在風中瑟瑟地發抖。真的已經是深秋了。

我微笑著看外面的蕭索。

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著吃了一口糕點,皺眉,疑惑地問道:“這味道怎麼不像雪水。”

綠衣冷笑:“她那樣的人也配喝我的雪水?我辛辛苦苦地忙了那麼多天,一朵花一朵花上的收集雪,好不容易聚成一罈子雪水。埋進地裡,藏了大半年的光景才取出來。除了王爺和娘娘您,旁人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喝的。”

“哦,那是什麼水?是舊年的雨水?”我笑著猜測,中國古人的智慧與精力多半浪費在這些所謂的的名士雅事上了。

“那她也不配,陳年的雨水我才剛剛夠資格喝呢,哪輪到她。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巴巴地想支著咱娘娘當槍使,哼!咱娘娘是那沒腦子的人嗎?”鴛鴦抱著件雪色的衣服進來,接過話茬。

“最可笑的是,府裡頭的人都知道綠衣姐姐收集梅花雪的事情,她就嘗也不嘗,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指望著我們會煮雪水泡茶給她喝。哈,那不過是普通的井水。”

綠衣伸手將針在頭皮上颳了兩刮,斜眼乜她,道:“幸虧你不是真的呆頭呆腦,倘若你拿那罈子雪水給她烹了茶吃,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我放下茶杯,正色道:“無論如何她也是娘娘,這些話以後休提。別有的沒的給自己惹禍上身,到時候莫名其妙惹了一身麻煩就追悔莫及了。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沒有任何靠山,到時候可幫不上忙。”

鴛鴦嘿嘿一笑,也一本正經地說道:“再大的靠山也比不得咱們王爺這座靠山來的穩妥。”

“鴛鴦!”我臉皮繃緊了,嚴肅道,“得意忘形者,跌的不僅快,而且慘。我們女人,無論是做什麼,最重要的就是恪守慎微,小心謹慎。你們倆既然跟了我,我就不拿你們當外人。這些話聽著喪氣,但是事實。我沒有多少野心和抱負,只想安分守己的過日子。”

“娘娘,哪有你這樣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鴛鴦不滿的嘟嘴。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淡淡的撩了撩眼皮子,“還是守住自己本分的好。——手上抱的是什麼?”我本來不甚好奇,此時急於轉移話題,不免隨口一問。

誰知她竟嘻嘻地笑:“娘娘若是不作惱,鴛鴦可就照實答了。”見我平心靜氣的,便接下去說,“王爺說娘娘畏寒,出門要是沒穿暖和,萬一著了涼,怕是要病倒的。這件銀貂鼠皮的鶴氅可是遠藩的貢品,王爺就單給了娘娘你。”

我接在手裡捏捏,果然是輕軟溫暖異常。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睜著眼睛瞪她,道:“少在這個添油加醋。王爺會對你說這些?”

鴛鴦一愣,嘿嘿笑道:“王爺自然不會說這些,可是話全在這衣服上頭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貢品,多好的皮子。瞅咱們府裡,除了藍妃娘娘,誰也沒這一身光鮮。”

我搖搖頭,“傻丫頭,人家不缺這幾件衣裳穿。”

伊若被她的皇太祖奶奶接進宮了,這個中土最有權勢的女人畢竟是太寂寞。

新皇登基至今,情況還算安定,至少表面上沒有太多的風起雲湧。楚天裔掌管京城的軍隊調動;藍洛兒的祖父,太皇太后的弟弟,三閣元老——藍安則是京城近衛軍統領。故去的老皇上這一著棋下的妙啊,他的太子雖然名義上是君王,卻處處受自己的弟弟制肘。如果他可以成功地打壓住二王爺和他身後的中土士族,那充分說明他有為人君的能力和氣魄;如果他反過來淪為傀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萬劫不復還是灰飛湮滅,都是他自找的。從他和他的母親急功近利地給先皇下毒時就已經註定了他得面臨更加艱難的局面。最是無情帝王家,父母兄弟,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地相互算計。

然而皇帝和二王爺都按兵不動,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這個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