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淡淡一笑,只目不轉睛的望著落葵在灶房裡忙碌的身影,眸光一刻未曾落於別處,猛然間想起些事,招了招手將蘇子叫過來,低聲試探了句:“你,出自嗜血道罷。”
蘇子眯了眯雙眸,坦然點頭:“是又如何。”
空青輕聲道:“沒甚麼,只是瞧你的修為高深,以道君之身對上川穀也不落下風,但你既是落葵的兄長,可為何她卻修為低微。”
涉及自家隱秘,蘇子不欲多言,只一語帶過:“她的體質不宜修煉。”
“那她的腿怎麼了,我看著臉色都變了。”
腿傷是落葵的敗北之戰,蘇子更不願多提,眸光不由的低沉而狠戾,卻挑眉淡淡道:“沒甚麼,陳年舊疾罷了。”
空青微微頷首,原本便深不可測的眸子愈發的暗了下去,如同深秋中的一抹幽潭,寒意透骨,原來如今的她身上的痛那樣多,折磨那樣多,想著想著,他不禁心間大慟。
熱鍋子端上桌,川穀雖氣的跳腳,可一聞到熱騰騰的香氣,也忍不住嘴饞擠了過來,吃相像極了上古兇獸饕餮,而空青依舊淡淡的模樣,只是望向落葵時,方才露出些笑意來。
落葵著實想不通,川穀如此好吃,如何成的神君,莫非是從前神仙奇缺,就不管甚麼歪瓜劣棗都統統招了去,她怎就沒趕上個好時候,否則這會子總也位列仙班了,哪還會被嬋衣追得如過街老鼠,狼狽不堪。
正吃著飯,川穀覺出這些飯菜香味異常,有些淡薄的熟識之感,他猛然撂下碗筷,遲疑道:“你們的柴,是打從何處來的。”
落葵滿臉茫然,搓了搓手不知該如何作答,倒是空青不以為意的抬眸一笑:“從你那桃林裡砍的。”言罷,夾了一筷子菜給落葵,深深望住她,眼中波光流轉,竟是萬般柔情:“手藝不錯。”
川穀剛剛平息下來的怒火又燒了起來,筷子指著落葵與空青,厚唇微顫憤憤起來:“你,你們,你們吃了飯趕緊走。”
落葵挑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極為正色道:“砍你那棵桃樹當柴燒,是因為那樹上的桃花開的最醜最礙眼,砍了它是做了件善事,你當真是不識好人心。”
川穀登時一口飯上不來咽不下,哽住了。
空青微微一笑,這一笑,真真是美顏如玉,君子無雙,笑得川穀面色鐵青。
眼見落葵的傷勢養的不錯,已活蹦亂跳生龍活虎,再容他們住下去,只怕要燒了林子,拆了仙府,將個北山生生禍害了,川穀便不由分說的打發他們回青川。
空青將他們送出山門,彼時脈脈餘暉落在他的側顏上,有一種令人微微失神的清俊。他一伸手,掌心中驀地多了個手環,悠悠笑著遞給落葵:“初次相見,這枚太虛環贈你,此物雖然並不名貴,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這可不行,原本我就欠著你一千兩銀子不知道怎麼還,還有一份救命之恩沒法子報答,要是再收了你的見面禮,我要幾輩子才能還的完,這可不能要。”落葵一笑,笑中有些剋制的疏遠和冷薄,緩緩將他的手推開。
空青蹙了蹙眉,固執的將手環塞到落葵手中,又固執的淡淡道:“拿好,我有事要辦,便不能送你們回青州了,山高路遠,你們要格外當心才好。”
那太虛環被日頭一映,寒光隱現,她瞧著上頭綽綽約約的人影,有些失神,轉瞬一笑,卻又將太虛環塞回他的手中,走到蘇子身旁,垂了眼簾不言不語。
曲蓮卻在他二人身上落下些笑意,羞怯怯的從空青手上接下太虛環,眸光緊盯著此物,灼熱而欣喜:“落葵驕矜,我替她收著。”
幾人一路向鎮子趕去,曲蓮硬生生的將太虛環套上落葵的腕子,笑道:“別糟蹋東西,我看著像是銀的,著實沉手,好歹也值些銀子的。”“你收下的,給我作甚麼。”落葵臉色微沉,眉眼斂的全無一絲笑意,褪下鐲子塞回她手中。
“落葵,發甚麼火嘛,我看空青不錯,生的好看出手也大方,想必是世家子弟,你也改改你的性子,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總歸要靠著夫家過日子的,若是太兇了,總是不好。”曲蓮側身,將鐲子悄悄放到落葵的包袱中,輕聲勸道。
從初秋離開青州,一路行來天氣已經轉涼,涼薄的秋風乍起,輕輕拂過月白底繡水青色團花外裳,冷風中的落葵抖了一抖,心間堵的厲害,但實在疲累不堪,沒有力氣起甚麼無謂的口舌之爭,只默默接過蘇子的酒袋子,邊走邊喝。
看她喝得急了,辣酒入喉,嗆的滿臉通紅,蘇子奪過酒袋子別在腰間,又從包袱中取出水青色披風,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