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顯然遠非他現下顯露出的這些,他是刻意隱瞞了修為身份,刻意接近了自己,如今,自己已退到退無可退,無計可施的境地,她垂眸低低一嘆,這般厲害的妖怪,自己該如何才能逃離。
片刻過後,那盞錯金博山爐已變了模樣,其上四枚符文飄動,荒古氣息大作,略一催動,符文上赤金光芒閃動不止,將整座香爐包裹起來,這原本最尋常之物,此刻已成了個厲害的法器。
空青長長的舒了口氣,煉製聚陽燈極為消耗法力心神,他的臉色有些微白,緩了口氣道:“成了。”
蘇子眸光一滯,有些歉疚,畢竟他們與空青是撕破了臉的,如今卻又要他耗費修為精神來相助,著實不那麼厚道,欣喜的笑意中都帶了些尷尬:“青公子的修為深不可測,竟一次就成了。”
言罷,他真心誠意的捧過去一盞茶。
空青一飲而盡,平靜點頭:“取我的本命精血罷。”
蘇子微訝:“青公子不調息片刻麼。”
空青輕輕搖頭:“不必了。”面對蘇子的愧疚和殷勤,他有些心虛,顯然落葵並未將自己與她的交易如實告訴蘇子,他從來都不是個惡人,頭一回趁人之危,他越發心虛的厲害,抬眸望了落葵一眼,有心彌補一二,心事重重道:“我仔細思量了下,這聚陽燈煉製的倉促,恐稍顯不足,為保周全,還是取我心頭精血罷。”
落葵倏然抬頭,錯愕不已的死死盯住空青,取了心頭精血,是會傷及修為的,即便妖族中修為通天之人,也絕不肯如此做的,可他,可他竟然肯取心頭精血來救蘇靈仙,他,他是瘋了麼。
蘇子亦是滿臉愕然,怔了半響,才磕磕巴巴道:“青公子,你這是,這是瘋了麼。”
空青幽幽望住落葵,深眸如星辰微光,直逼她的臉龐,見她一臉平靜,既無動容也無感懷,不禁在心底抽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暗歎了句,她如此恨你,怎會因幾滴心頭血就改了心腸,旋即神傷開口:“沒有,施法罷,我既應了你們,自然要幫得有始有終,真正救了人。蘇子,你當是隨身攜帶了法器罷。”
蘇子微微點了下頭,告了聲得罪,神情複雜的緩緩掐了個訣。
虛空中一聲嘶鳴,一痕雪白星芒破空而出,光芒斂盡,竟是枚細長的銀針,生的奇異,針尖寒芒鋒利,彎起一鉤清月,針尾處針孔猩紅,成五瓣梅花狀,望之如同一朵紅梅墜落雪間。
空青雙眸微眯,這法器瞧著詭異,氣息也凌厲逼人,想來並非凡品,必然大有來歷,但他竟從未見過,他心神一凝,覺出那針上有淡薄的魔氣翻滾,不覺心間一凜,這蘇子,還真來歷有異,但想來人命關天,蘇子並不敢多謝甚麼旁的動作,他緩緩放開了心神。
蘇子再度告了聲得罪,雙手一搓,只“嗖”的一聲,細長銀針快若疾風,從空青的眉心鑽了進去,但詭異的是,卻半點血腥都未溢位。
空青只覺眉心一緊,隨即一點寒光落在了心頭,那彎月狀針尖在心上淺淺一勾,勾開了一塊鮮紅的皮肉。
冷痛猝不及防的襲來,他猛地彎下身子,汗驀然便浸透了天青色的薄衫,在背心洇開深色的水痕。
蘇子知道取心頭精血十分痛苦不堪,任你再無如何心堅如鐵,也是扛不住的,可事情已到了這一步,半途而廢只會徒增痛苦,他忙於催動法器,縱然是滿臉焦急,也無暇去照應空青。
而落葵神情微變,身形方才動了一動,卻見空青已強撐著直起了身子,她轉瞬正了正身子,斂做一派無驚無憂的平靜。
空青冷汗淋漓的跌回椅中,只見落葵神情平靜,不禁眸光哀傷。其實他無需非要取甚麼心頭精血,無需受這樣的痛苦折磨,但他莫名的就是覺得心虛愧疚,想以這種苦痛抵消一二,或者說,他不單單想抵消自己的罪孽感,還想在落葵心上添上幾分心甘情願。
此時,他心頭溢位一滴赤金色的鮮血,顫巍巍的沿著銀針流淌,流入梅花中的針孔中。
蘇子指端逸出一點金芒,他知道已順利取到了空青的心頭精血,忙掐了個訣,收回銀針,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他,關切道:“青公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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