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骨子卻有點婦人之仁,他的心太軟,對自己,對別人都狠不起來,所以他一輩子只能當今上不了檯面的小警察。”
厲害,帥朗暗道了句,自己多少年才認識的老爸,被這個騙子一眼瞧穿了,沒錯,老爸就是那麼一副從來不會給人說好話的臭牛逼得性,要擱別人老爸當幾十年警察,兒子那還至於這麼撅著屁股累死累活掙錢,存款都huā不完。聞到此處,帥朗剜了端木界平一眼不屑道:“你評價不高嘛,有什麼可羨慕的。”
“我羨慕的原因在於,他是個好人,和我父親一樣的好人。”端木笑了笑,沒來由地帥朗覺得這笑容很誠懇,也沒來由地覺得這個騙子終於良心發現說了句公道話,自己老爸錢雖然沒攢下,可口碑著實不錯,否則也不會有那天一聽說老爸受傷,乘警來了一隊。
不對,這傢伙想繞我……帥朗看著端木審視自己的眼光,猛然間驚省了,作為騙子誰也懂搏得對方好感和信任的方式,端木這麼誠退,八成是想繞著讓我們爺倆給他辦後事,這可不行,清天下之大稽嘛,自己倒無所謂,總不能老爸個警察身份跟著這事丟人現眼吧?帥朗一念至此,正正身形,準備油鹽不進了,不住地看著監控探頭,擠眉弄眼,坐不住了。
“你父親上次來的時候告訴我,他很敬重我。”端木突然一句,引得帥朗上心了,聽到的他說老爸,好像不像假話,就聽端木界平很自得地笑著說著:“他說他敬重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心裡還留存著一片最純潔的地方,那是一個不容別人褻瀆的地方,一個封閉的空間,就是我給父母留下的地方”他說他很卑鄙,利用了我最後一點良知把我繩之以法……你知道我的父親和母親嗎?”
帥朗搖搖頭,入神了,對於父親的設計曾經私下了解了點”說起來是有點卑鄙了,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對於這個以騙抑騙的後果,帥朗真不知道是對是錯,其實設想一下,如果倆個人沒有被設計接上火必有一傷的話,帥朗寧願選擇當今打醬油的,這個原因在於,端木騙子的上一代,是不是不折不扣的一對好人。
“我的祖父端木新睿在民國時候是中州一帶的豪紳,一輩子修橋補路賑災濟民,享年八十九歲無疾而終”我的父親端木良擇,畢業於燕京大學,因為家學淵源的緣故,他對金石研究很有偏好,畢業後他放棄留京的機會回到中州,並遵照我祖父的遺訓,不問政治,不做商沽,寧做一個本分的治學之士”解放前他作為當地有影響的文化人士,屢次得到中州當時地下黨的勸說”新中國成立之後,他和所有的人一樣,歡欣鼓舞,鼓足了勁要為國家、為民族、為他所鍾愛的金石文化事業盡他一畢生之力…………後來的生活很美滿,他娶了當時愛國資本家的女兒,也就是我的母親吳姻美,是一位大家閨秀,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在當時的仁和醫院是一位外科大夫,這個醫院在解放中州的時候曾經救治了數以百計的解放軍傷兵,為此我的母親還得到了當時軍管會頒發的一枚勳章。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記憶中我家,一幢米黃色的小樓,每天父親抱著我,母親哄著我,在院子裡搭的葡萄架下,聽著東方紅、太陽昇的組歌,我能感覺到的,全是幸福,我能記起來,全是溫馨…………”
端木眼睛流淌著幸福的餘光,帥朗痴痴地聽著,彷彿這一刻,倆個人有很強的雷同之處,每每在想起小的時候父親母親奶奶一家子,除了幸福和溫馨,再不會有其他的感覺,這份彌足珍貴的記憶,說不定也是他心裡最純潔的地方,看到端木像個小孩子一樣摸摸自己蒼桑的老臉,彷彿這個時間還定格在回憶中幼年時期,彷彿還和家人在一起,那種無法取代的幸福感覺,帥朗感同身受,於是肘支著頭,痴痴的看著這個發癔症的半老頭,心裡卻在暗道:這傢伙根本沒有精神問題,他心裡清楚得很……
是很清楚,似乎能清楚地回憶起幼年的點點滴滴,只不過這份溫馨和幸福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端木長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說著:“……,突然有一天,彷彿天塌了,地陷了,那一天我的家裡闖進來一群戴著紅袖標的人,把我父母五huā大綁拖拉撕拽著,拉到現在的二七廣場開群眾批鬥大會,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我成了黑五類份子,沒人和我相跟著上學,沒人和我一起玩,有時候在學校被人認出來,大大小小的孩子會圍著,很不客氣地吐我一臉。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躲到一個見不著人地方哭……父母不知所蹤,我被送回了鄉下,遠房的叔嬸也嫌棄我這個黑五類分子怕受連累,飢一頓、飽一頓、十幾歲的孩子連鞋子都穿不上,在鄉下和放羊倌廝混著,滿身都是蝨子和羊糞的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