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王管事住嘴,起身往自家小妻主的方向迎了過去:“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我看你不高興的樣子。”
他瞥了一眼郝澄的手,對方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封面做得十分精緻,風格一看,就知道是對手雲岫書坊出的書,墨客的大名還是於錦,文名是《大晉刑偵傳》。
“這是於錦的新書吧,我聽說這書還賣得很不錯,各大書局皆有售。”他頓了頓,道,“前半個月,於錦就和表姐名下的書坊解約了,我聽說是去了雲岫,對方書坊確實很看得起她,合約也給的豐厚。我們也挽留過,不過對方決意要走。你也知道,表姐的書坊算是晉國第一,名下也不缺她這麼一個寫書的,如果給了她太優厚的待遇,別的墨客難免有意見,所以……”
郝澄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我明白,她要是想走,誰也攔不住。”
晉江書坊的業務非常的多,為了保證每個月都有新書出售,書坊和很多文人墨客簽了五年的契書。內容大概是這些墨客每年都要完成一定量的書,看書的受歡迎程度來決定推廣的力度和印刷的數量。
因為書坊和全國多個書局有合同,又有自己的印刷廠,書坊,每一週還出一本薄薄的晉江志,大致連載各個書坊名下墨客的文章,也設定了讀者的來信這一環節,再透過坊間書的口碑和傳閱程度來評估書的受歡迎程度。
十年前這書坊就開始起步,到現在非常完善,名下文人墨客眾多,於錦只是其中有名的墨客之一,而不是晉江王牌,商人天性就是謀求利益的最大化,這一點郝澄也知道。
“那你是因為……”江孟真的話問了一半,欲言又止地吞下了後面半句。
他不說完,郝澄也能知道他想問些什麼,她的手指捏緊了手中的書,把那書本熨燙得極佳的封面都捏得皺巴巴的。
“我沒……”郝澄本來想說沒什麼,心念一動,又改口道“咱們先進去,進去我再和你談。”
做主家的妻夫兩個有事情談,可憐的王管事只能被撇在一旁,留在原地眼巴巴地等了。
郝澄拉著自家夫郎一路進了書房,她拉著江孟真在椅子上坐下,將於錦的那本書擱在他的面前:“你先前說這書銷量還很不錯,那書你看過沒有?”
江孟真搖頭道:“我只聽聞坊間說於錦又出新作,水平和構思大有回到先前巔峰狀態的水平。坊間評價很高,宮裡也有人傳閱,那雲岫書坊有意聯絡戲班將其排戲傳唱,只是我還未曾看過。”
於錦的成績其實在她們書坊已經下滑了很多,這也是冰心和他都沒有決定開出大優惠條件留下於錦的原因。
郝澄最喜歡的《折桂記》是於錦比較早期的作品,於錦小的時候就是以出眾的記憶力聞名鄉里,後來對方在家鄉投了一本《折桂記》,在《晉江志》上刊載,結果大火,便來了京都定居。
但後來於錦第二本和第三本書成績都不算好,她的文章就越寫越浮華了,而且追隨那些大火的筆者,反而漸漸喪失了自己個人特色。雖然出書快,寫起文章的速度也特別快,但質量不行,看客們根本不買賬。
不少的於錦的老讀者,甚至拿這位少年成名的墨客和那位才盡的江娘筆,這次於錦的新書一處,追捧她的女君公子們又多了不少。
郝澄將那書翻開,往江孟真地面前推了推:“那你先看看,看完再和我說說想法。”
江孟真低下頭來,看看了書中的文字,起初的時候他面色平靜,還能點評兩下構思不錯,等看到後面,他的面色也越發陰鬱,等到翻閱完,他甚至直接將書摔到了地上。
郝澄彎下腰將這書拾了起來:“這書我是借的老師的,答應好了要還她。”
“可這分明是你的……”說到後面,他又突然噤了聲,緊張地看著郝澄的神色,像是擔心說出來郝澄要承受不住。
郝澄狀似冷靜地替他把話說完:“分明是和我想出來的故事一模一樣,是吧。”
她把梗概給於錦看的時候,還沒有動手開始創作,第一稿也只是寫了萬把個字,後面她覺得不好,又改的面目全非。
但總體來說,她還是按照自己文章的脈絡來寫文的。文章的細綱和骨架是這本書的靈魂,為了能夠讓情節生動有趣,她按照草蛇灰線的寫作手法埋了兩條長線,也填充了許多自己臨時想到,怕忘記所以記下來的細節。
這份完整的大綱,用她記憶中的現代文寫,這文能寫百萬來字,但如果用比較通俗的白話文或者文言文來寫,文章最長也不過四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