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市,古城路,晨間七點半,各式各樣的腳踏車穿梭而過,車鈴聲不絕於耳。
大都是女性,有的前頭大槓上還坐著牙牙學語的孩子,有的車把上還掛著早餐。
一股腦的都蜂擁進了古城路盡頭的那家古城紡織廠裡。
就在眾多穿著工作服的人群中,一位身著淺紫色連衣裙高跟鞋的女人顯得格外扎眼。
她生的十分好看,即便已經年過三十,可面板保養得吹彈可破,只是眉宇之間卷著一股膽怯和憂愁。
她攔下一位帶小孩的婦女:“同志同志問,還招人不?”
樸素的紡織廠女工上下打量了一眼這穿著華麗的女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那脖子上的金項鍊叫人羨慕嫉妒。
只是,這明顯就不像是個來找活的女人:“俺不知道,你問問保安。”
“哎……”霍晴臉上露出著急的神色,要不是以前存的一百多萬存摺不見了,她也不至於來這種地方找工作。
當下,問了好幾個人,都被拒絕了,眼瞅著八點整就要上班了,所以,越往後,前來報道的女工就越倉促,越是不耐煩。
很快,七點五十分,紡織廠門外已經沒幾個人了,唯獨有那麼一兩個風風火火趕時間的工人,根本叫都叫不住。
“你說你爺爺能上哪?那個女人搬家了,趙大川在大牢呢,哎……”
馬路對面,趙小蕊陪著母親一邊吃著她前天晚上包的肉包子,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見人就問。
“媽,要不,咱試著報警吧公家人幫忙找!”
“只能這樣了!”陳愛梅望眼欲穿,看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可就是沒有那抹佝僂的頹廢老年人的影子。
一道目光從側面射了過來,趙小蕊定神看去,是霍晴?
她一身八瓣連衣裙,淡紫色的底色上印著朵朵綻放的淺粉色桃花瓣,流行的梨花燙款式頭髮被她挽成了一抹髮髻在腦後,頭上還帶著十分珍珠髮飾。
整個人煥發著連歲月都沒能奪走的青春氣息。
和自己的母親一比較,趙小蕊的心很是難受。
霍晴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這時候,陳愛梅發現女兒駐步,側目順著目光看去,卻只看到了霍晴的背影:
“這八瓣連衣裙子可真好看,是的確良布料裁的,就是針腳兒不咋細!”
陳愛梅趴在縫紉機上,一趴就是十幾年,針腳好不好根本不用細看,看整件衣服的流線狀就能看出來。
要是針腳粗了,那垂下來的的確良布料就會有不起眼的一些褶子。
不是內行人倒是看不出來,但是陳愛梅眼尖一下就看出來了。
“你喜歡啊!”趙小蕊問母親。
“嗨,都這把歲數了,就算喜歡也穿不出去啊,倒是你,媽改天給你做一件。”陳愛梅咬了一口包子說道。
“你一點都不老,才三十四,老啥呀,有啥穿不出去的,再說,我可不喜歡穿裙子,打架騎車都不方便。”
趙小蕊說道,母親本來就不老,只是日日夜夜的操勞,看上去比旁的同齡人老了許多。
但是,母親長得好看,即便眼角有魚尾紋,笑起來,也會給人一種眼角上挑的感覺,反而給她那雙桃仁眸子增添了一絲雍容溫柔的感覺。
“啥?打架?”陳愛梅突然捕捉到了資訊。
“不是,騎車不方便,那大風一吹,我裙子還不得飛起來?蛋子都露出來了!”
趙小蕊笑著說道,陳愛梅噗嗤笑了,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越發的感覺母親慈祥的模樣更濃了。
母女倆吃了包子,朝著公家走去,把人失蹤的時間,和樣子大概表述了一番。
公家也記錄在案,至於什麼時候執行,趙小蕊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下午,母女倆疲倦的回到龍湖小區,陳愛梅坐在木椅子上捶了捶膝蓋:
“這房子真大,都有點住不習慣!”
“有啥不習慣的,沒事在家裡打滾都成,反正這些都是我們應得的!”
趙小蕊絕決的說道,今天在紡織廠門口看到霍晴的時候,趙小蕊就猜想到了。
總有一天,你會淪為乞丐!屬於她們的東西,她一樣都不會落下。
“你這孩子,沒事發羊羔子瘋還是咋滴,還在家裡打滾!”
陳愛梅笑著說道。
趙小蕊已經在廚房準備做飯了,陳愛梅聽到啪的一聲,火就出來了,不由得忘了累前去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