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什麼可擔心的吧,”我打量著靈位上的法名,隨意的回答道,“若是泉州殿下不尊重自家的菩提寺和歷代先祖,也不在乎寺外的本家軍勢和作為人質的船津夫人……”
“為了除去金吾殿下這樣強大的敵人,這些都不成問題,”宇喜多直家臉sè更加yīn沉了,“在世人的眼中,我直家向來就是毫無信用、不擇手段的人……難道金吾殿下不知道嗎?”
儘管知道他是在虛言恫嚇,但是衝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口氣,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泉州殿下也是信佛之人,卻如此的肆意妄為,難道不擔心死後會淪落到地獄,接受神佛的懲罰?”
“地獄?神佛?”宇喜多直家嗤笑了兩聲,“在當今世上,到處都是戰1uan和yīn謀,為了生存和權力,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捲入其中,即使是親生的父子兄弟,很多時候也免不了爾虞我詐,直至刀兵相向……這樣的世道,差不多已經是地獄了吧?而金吾殿下所期望的神佛,為什麼沒有現身說法、普渡眾生呢?”
“世道即是人心,”我微微搖了搖頭,“世道複雜,即在於人心難測。而泉州殿下所描述的世道,其實不過是自己內心想法的投影而已。”
“金吾殿下向來一帆風順,自然是做如此想,但是我卻無法認同,”宇喜多直家一指上的靈位,“先祖父玄仲常玖(宇喜多能家死後戒名),乃是智勇雙全之人,仕奉浦上家多年,戰功卓著。可是結果呢,卻被自己的主君所忌,密令家臣討伐;而作為內應的,居然是他深為倚重、封在砥石城、並且作為先父後見役的親弟弟浮田大和守。先父1ù月光珍,生xìng慈弱,破家後不得不四處逃亡,幸而受到國中豪商庇護,才得以暫時安身,於兩年之後病逝……我時年只有七歲,已經經歷破家喪親之厄,嚐盡了世間的苦楚和人情的冷漠。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想要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並且不要依靠任何人”
“泉州殿下的生存之道,原來是這麼來的,”我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宇喜多泉家為什麼會這麼坦誠,但是他既然說出這樣推心置腹的話,我也不妨投桃報李的直抒xiong臆,“說到幼時經歷,我和泉州殿下很有些相似的地方,但我卻有不同的想法……我認為,人心雖然複雜,卻總是趨利避害的,這是人之常情。瞭解了這一點,並且理解對方的立場,那麼在很多時候,都可以部分的達成共識,將人心聯接起來,避免毫無意義的誤解和爭鬥……如今能與泉州殿下在此一唔,正因為這是於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金吾殿下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宇喜多直家沉yín了片刻,“孰是孰非,這一時自然是說不清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金吾殿下取得這麼大的功業和威望,受到整個四國的一致追隨,絕非僥倖之事。關於這一點,我直家深表欽佩。”
“這些道理,直家殿下也是明白的,只不過是行事的側重不同罷了,”我直截了當的說道,“之前幾次互相釋放善意,不就是為了找到一些共識嗎?”
“哈哈”宇喜多直家終於笑了起來,“和金吾殿下這樣的聰明人jiao往,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彼此彼此。”我也笑著說道。雖然對他的人品不怎麼待見,但是他的明智,卻讓我卻不得不佩服,同時也省下了雙方的不少誤會和爭端。
既然這樣,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雙方各自從mén外召來一人,互相寫下了誓書。
“我宇喜多家,接受吉良金吾殿下的斡旋,從此以後正式放棄和mao利家的聯盟,加入織田家的麾下,並且送上人質作為效忠的保證。”宇喜多直家宣誓說。
“我吉良宣景,代表織田內府殿下接受宇喜多家的效忠,並且以吉良家和我個人的立場,保證宇喜多家所領的安堵和人質的安全。”我接著說道。
等到吉良秀興和宇喜多忠家分別寫好誓書,我和宇喜多直家分別畫上hua押,然後互相jiao換。至此,盟約就算是初步完成了,而我也鬆了口氣,總算解決了兒島郡的事情,而由於宇喜多直家的配合,甚至還完成了備前攻略的任務。這一點,估計信長事前都沒有想到吧?他讓我臨時代替羽良秀吉擔任宇喜多家的取次役,一是因為秀吉最近無法chou出身來,二是為了方便我便宜行事。事畢之後,這項役務自然是由秀吉來承擔。
宇喜多直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關切的問道:“那麼,本家的人質,是由金吾殿下接受呢,還是送往筑前守軍中?”
“秀吉現在忙於三木攻略,附近還有荒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