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的是他對於地形的瞭若指掌和靈敏的耳力,終於,他聽見了低低的哭聲,屬於孩子的尖嗓子,無助而害怕,然後他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她努力強自鎮定,壓抑心中的恐懼。
“虎子乖!別怕,相信自己,我們一定找得到活路出去的,相信自已,我們一定能辦到的。”
這個時候還在相信自己?!
颯騏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女人當真天真得可以,他們不但身陷火場,還迷了途往深處行去,再晚一步,除了相信神明外,她可能誰都不用再相信了。
他飛縱至兩人身旁,溼皮兜一揚用水罩住兩人,換來了片刻乾淨的空氣。
“颯騏亞!”
乍見自己心目中的“卡符”現身,虎子連哭都忘了,他緊偎在颯騏亞伸出的右臂,像是躲在母雞羽翼下的小雞仔。
颯騏亞未做聲,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旋過頭,他望向那被灰煙弄汙了清麗臉龐的溫嵐,她的臉上雖是灰燼塵沙,可對著他笑的眼眸難得地沒有往日的虛假和做作,她的眼睛燦亮,唇角微微上勾,雖然她不說,他卻知道她很高興,高興在這裡、在這個時候看見了他。
見她笑了,他心頭突生暖意,他並不明瞭這種情緒代表什麼,只知道,他喜歡那種被她需要的感覺。
他用左手攬緊她,三人一起掩在皮兜下,正要離去,突然溫嵐喊了聲,“等一下!”她急急推開颯騏亞,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蹲身摸索著,然後從三人眼前煙霧瀰漫的腳下抱起了一大一小兩隻兔子。
“放下!”颯騏亞沉了聲,他看得出虎子眼帶懇求,卻不敢開口請求,所以他的命令是對著溫嵐下的,“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出現在這裡並不代表沒事,這會兒咱們自身難保,哪有閒工夫再管兔子!”
“不放!”
被煙嗆咳了幾聲的她,終於不再在他眼前表現那套“主子向東,奴才不敢向西”的鬼服從,她認真而倔強,“若非為了它們,我們不會進來這裡,既然來了,就沒理由擱下它們自己逃生,就算只有一線生機也要一塊兒試試!”
“不救兔子就別救我!”溫嵐眼神堅定,“你可以只帶虎子走的!”
他瞪視她,有些惱恨,“你當我做不出來嗎?你當我非救你不可嗎?”
話是這麼說,他卻已再度攬緊了抱緊兔子的她,藉著皮兜的掩護,偃低身子疾行,虎子和溫嵐足未點地,被他擁在懷裡騰雲駕霧著。
溫嵐不語,首次如此偎近他懷中,除了自個兒懷中的兔子味兒及濃濃煙嗆味兒外,她聞到了他的氣息,很男人的味兒,很令人安心的味兒。
她和虎子可以安心,颯騏亞卻不能,他躥回方才奔進火場的入口,雖然外頭的人不斷汲水潑灑,但此處的火源已左右相連,換言之,n字型變成了口字型,三人被包圍在熊熊焰火中心,尤其此處是最後延燒到的地方,這會兒火勢最熾,厚實如牆,人還沒靠近就已被滾滾熱流烘烤得全身毛孔像著了火地疼,壓根不能再前進半步。
察覺出颯騏亞佇足不前,溫嵐忍不住將頭探出,一看之下面如死灰,這麼大的陣仗,就算是神仙也飛掠不過去。
“怎麼辦?”她問得很小聲,怕嚇到虎子。
“你總算知道害怕了?”聽到他涼涼的嘲諷,她瞪視著他,不敢相信在這時候他竟還有心情嘲弄她。
“我不害怕!只是覺得……對不起,連累了你。”她說得真心。
颯騏亞哼了聲不說話,攬緊兩人轉過身往後奔去。
“你瘋了!”溫嵐輕吼,擔心是周遭高溫熔掉了男人的理智,“你幹嗎往回走?找死嗎?”
“就是不想死才往回走,”他吼回去,焰火聲使得他們要聽到對方的話語有些困難,“大火燒到最終,反倒是起火點火勢最弱,而且,那兒有條溪流,只不過……”他顰眉打住話。
“只不過什麼?”她好奇他未竟的話語。
他卻沒打算說個清楚,“只是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們得趕在被這些濃煙嗆暈前離開這裡。”
溫嵐不再出聲,他說得對,好一會虎子都沒出聲哀啼或害怕地問問題,八成是已經昏迷在颯騏亞懷中,同自己懷裡那對母子兔一般。
她下意識更倚近了颯騏亞,不全因著害怕,而是突然冒出的患難與共情愫。
這會兒兩人命運奇妙地起了聯絡,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也難以倖存。
颯騏亞帶著溫嵐奔至田地另端起火處,依他的說法,這兒的火勢已算是最小的了,但在她眼前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