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軍舉著火把到了近前,洪烈翻身下了馬,走到蘇昉馬前單膝跪下,說道:“燮公知二公子今rì能到,特命末將在此等候。公子遠來辛苦。”這一下讓顏靜洛吃驚不已:洪烈原是極倨傲的xìng子,除了故燮公蘇琢,幾乎不向任何人行禮,蘇郃本是極隨便的人,又知道他的xìng子,免了他駕前參拜之禮。顏靜洛曾聽說建安五年蘇昉亦隨蘇琢勤王,卻不知和父親鬧了什麼彆扭,回燮州後便被髮配去了滁雷縣。以洪烈對蘇琢的敬仰之情,顏靜洛本以為他會對這個紈絝公子不假顏sè,卻不想他竟對蘇昉行了如此大禮。還對蘇昉用了“公子”這個極親近的稱呼。
蘇昉趕忙下馬,攙起洪烈,說道:“勞洪將軍久候,蘇昉感激不盡。只是以後這禮就免了,我家兄弟以後免不得讓將軍辛苦。將軍不妨像之前在軍中時那般待我。”
洪烈抬起頭,盯著蘇昉看了良久,方帶著笑意說道:“公子有命,洪烈不敢不從。只是這墨離城不比當年鎖河關下,城中居民亦不是諸國眾軍,這開小灶補輜重的事洪烈可萬萬不敢再做了。”
蘇昉大笑,當先向城中走去。
蘇昉連夜入宮見燮公蘇郃。顏靜洛忙前忙後的安排蘇葉三人的宿處,卻見洪烈與蘇葉相談張歡,蘇常和蘇凡在旁邊聽得眉開眼笑,雪兒趴在蘇葉腳邊,抱著顏靜洛尋來的一隻羊腿大嚼。顏靜洛才知道二人多年前便已相識。那時蘇昉還是墨離城中的紈絝少年,xìng子懶散,最受不了有人伺候,蘇葉這個伴當也就當得分外清閒,街上閒逛時便結識了當時的青纓衛洪烈。後來故燮公讓蘇昉隨軍勤王,蘇葉便引薦了洪烈見蘇昉。
蘇葉說到勤王時,面sè便變得十分古怪,洪烈也是滿臉忍不住的笑意。顏靜洛原本以為,洪烈yù報叔叔洪慶之仇,鎖河山下一擊不中,雖然拼到重傷,卻到底走脫了胤公梁頌,當引為平生憾事,卻不想卻是如此放得開。
蘇葉看著顏靜洛問:“你可知洪將軍在城外所言的‘開小灶、補輜重’是何含義?”
顏靜洛搖頭。他原以為是蘇昉借了自己的身份給洪烈的隊伍多補了輜重,但聽二人話中的含義好像遠不止此。
蘇葉說道:“軍中普通士卒所食均為營中配發的乾糧肉食,乃是專門的軍士以大灶做出。但又有小灶,所做的食物比普通軍士的要好些,專供重傷兵士和軍官所食,是為開小灶。當年在鎖河南關,離國內甚遠,補給困難,輜重不足,別說給軍官開小灶了,就是給瀕死的同袍做點兒好吃的也難,故燮公也rìrì和普通軍士同食。但鎖河南關在慎國境內,慎軍的補給遠比他國要好得多。公子就帶著我們二人摸到慎國輜重營中,尋些肉食回來,分給眾人吃,我們私下裡密稱作‘補輜重’。結果有一晚在輜重營中碰到一夥軍士,洪將軍以為被人發現,就慌里慌張的跟人打了一架,打完才發現,竟是衛國山旅的一個百夫長帶了四個什長,也來‘補輜重’。於是八人合夥分了半車豬肉。後來不知怎的被煜國人聽說了,一傳十十傳百,半夜到慎軍中‘補輜重’的人就多起來。公子說此處不可再來,就帶著我們,趁著煜國人到慎營‘補輜重’的機會,偷入煜軍輜重營,摸了他們專為重騎兵芒騎準備的食物。結果當夜入慎軍‘補輜重’的人被抓了個現行,全讓慎軍抓了俘虜。尋來尋去俘虜中只見煜國、衛國等諸軍的蟊賊,唯獨不見燮**士。當年諸軍統帥是慎國公梁鋒的弟弟,御殿秀將軍、青望侯梁彭,梁彭讓諸軍主將前來領人,當面稱讚燮軍‘軍紀如山’。”
眾人聽罷哈哈大笑,雪兒也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盯著眾人看個不停。
蘇昉就在此時走了進來。
洪烈站起身,問蘇昉:“公子,公爺的意思……”
蘇昉擺擺手,說:“家兄的身體不好,讓我暫時留在這裡代他主持燮州事務。這兩年梁頌倒也老實,但事情總有兩面,前幾rì麓國公戚安給胤國密送瀚州鐵河馬八百匹,被衛國探子發現。衛國公密告家兄,須防梁頌暗地裡招兵買馬。幾個月前,我在燮州草原上碰到了煜國的偵騎,儘管對方換了裝束,芒騎的一水白馬卻是換不了的,只是不知到底是防我們通梁頌,還是偵知胤國國路過燮州,煜國是站在哪邊的,現在還不好說。衛公馮千里將此秘辛告知我們,不知安了什麼心,也需謹慎。慎公梁鋒倒是和梁頌有大仇,只是慎國素來兵強馬壯,慎國和中都只隔了鎖河南關,將來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要是梁鋒變成第二個梁頌,我也不吃驚。倒是淮國的那位安樂公爺,坐擁梁朝富庶之地,過的是富家翁的rì子,暫時倒還不用擔心。不過說來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