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容雲鶴眉頭一皺,他聽到的話中來客明明是個男子。
不待他追問,房門就被輕巧推開,青年從容立在門前,不輕不重喚道:“容世子。”
容雲鶴神色略有異樣,隨後幼寧就一併站在了面前,甜甜喚了他一聲。
一時無聲,燕歸視線不動聲色落去,將容雲鶴每絲每毫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
容雲鶴失憶一事,燕歸自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上容侯也沒什麼必要瞞他,還為此借過幾個太醫,只是後來都不了了之。燕歸曾詢問過,得知容雲鶴好好休養後身體可無大礙,但記憶能否恢復,就要看天意了。
怪異的氛圍持續了片刻,幼寧有些不安開口,“……哥哥?”
她擔憂兄長身體,畢竟大夫說過不能為了記憶而強行讓他受刺激。
沒有應答,幼寧便想跑去扶住兄長,手卻被燕歸一把拉住,淡聲道:“他沒事。”
對幼寧的動作無疑最能刺激容雲鶴,瞬間回過神,這下沒事也成了有事。
他壓住不悅,溫聲道:“幼幼,過來,忘了我平日怎麼教的嗎?”
他平日最喜歡教導幼寧,除了爹孃和哥哥,其他人都不能太親近,無論男女,更別說任一個男子牽手。
兄長的不高興幼寧毫無疑問能準確接收,左右望望,還是乖巧去了容雲鶴身邊,不忘軟聲解釋道:“哥哥,這就是十三哥哥呀。”
對於自己和容雲鶴在幼寧心中的分量,燕歸早有預料,而且之前也領略過不少次數。如今更會剋制,根本沒人看得出他在幼寧走向對面那一瞬間的陰沉。
聽了幼寧的話,燕歸略頷首,“看來世子果然沒了記憶。”
容雲鶴動作一頓,雖是很普通的陳述,但聽來怎麼都有種挑釁的感覺?
…………
在幼寧的歡歡喜喜和石喜杏兒等人的膽戰心驚中,久別重逢的燕歸與容雲鶴再度同席。
婢女極力穩住手,好不容易滿了數盞,便逃生似的離開廳堂。
燕歸舉杯,“我敬世子。”
幼寧擔憂道:“大夫說哥哥要少飲酒,對身體不好。”
“嗯。”燕歸從善如流,添了一句,“是我疏忽,原來世子酒也不能喝了。”
容雲鶴此時已確定對方並非隨口之言,而是有意如此,唇角微動便道:“幾杯還是沒問題的,既是故人來訪,縱使雲鶴已沒了過往記憶,也不能失禮。”
他笑了笑,“不過其實近些年逐漸記起的人與事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約莫是些印象不深、不重要的瑣事吧。”
印象不深、不重要,兩頂帽子立刻扣在了燕歸頭頂。燕歸不動如山,同飲下一杯後,緩緩開口,“世子所言有禮,若非幼寧傳信中一直提起此事,與我傾訴,我也差點忘了世子這些境況,想來倒是令人惋惜。”
一直傳信、傾訴不斷,容雲鶴笑意微僵,忽然抬首摸了摸身邊茫然的小腦袋,“有客來幼幼怎麼都忘了告訴我,即便再怎麼不上心,也不能太過怠慢啊。”
他對燕歸歉意道:“家妹平素貪玩,有些調皮,稍微親近些的人便能說個不停,想來定是叨擾公子了。不知這位公子住處可定了?若沒定,我這就讓管家去南城最好的客棧定幾間上房。”
石喜:“……”
管家:“……”
雖然不是在京城容府,咱們府裡也不至於連幾間客房都騰不出吧世子。
石喜默默摸了把汗,以前容世子為殿下效力時,好歹還會因為主臣之誼和對殿下的欣賞有所收斂,現在沒了記憶,直接就和殿下對槓上了。
唔,這大概是每個做兄長的對待妹妹身邊“不懷好意”的男子的天然敵意。
他心中也有點緊張,可更多的……還想笑是怎麼回事?
幼寧似乎聽懂了兩人話語間的機鋒,又似乎不太明白。她本來下意識想回“我們這兒不是有客房嗎?”,轉眼就在兄長異常溫柔的微笑一個激靈,發揮出小動物的求生欲,乖乖低頭喝湯,唯餘一雙眼眸悄悄地轉來望去,好奇又疑惑。
燕歸回得從容,“不必麻煩世子,已著人去安排了,這幾日剛巧就住在賀府。”
“是嗎?”容雲鶴同他碰了杯,“確實巧。”
令眾人心累的一頓晚膳就這麼過去,幼寧被兄長下了令去洗漱休息,再依依不捨,也只得眼巴巴瞧了兩人一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燕歸似乎暫時沒離開的跡象,容雲鶴索性拿出棋盤與他對弈。二人棋風迥然,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