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現實生活中不被斜睨著輕蔑地喚一聲‘弼馬溫’或壓根被排除在類似王母蟠桃會名單內而得以抱著尊嚴地活下去,那就是不可能的事。
嗯,我個人認為,這和明朝,筆者那個時代的特殊背景是分不開的……”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舔著唇,一杯溫水抵到了嘴邊。他摟著她的腰,一手端著茶碗,氣氛親暱得不行。紅著臉,如玉根本不敢看四爺,像是被咬了舌頭的貓,方才滔滔不絕的勁頭徹底不見。
真沒想到,她心思竟是這般的。胤禛心想。忽然又想到早上在書鋪裡看的那幾頁,也來了興致。忍耐著鬆開她,以“君子”二字自醒,很快沉浸到自己的另一種觀點中。
“比起猢猻的不知天高地厚,自由散漫,我欣賞的倒是如來佛祖遇事穩定,從容不迫的處置手段。君不見縱使他筋斗十萬八千里,變幻形態七十二種,可也終究逃不開那廣闊沒有邊境的掌心。”
頓時,如玉像個刺蝟般被擊中了。反擊的話化為她的根根尖刺。陷落進純粹評論中的她完全忘了一切,包括她未知茫然的身份和眼前這個透露著尊貴與欲、望的男人。
“不知天高地厚,自由散漫?你就是這麼貶低如此可愛的生靈嗎?太過分了!雖然秉承著讀者各不相同的評論態度,我還是不由得不這麼直白對閣下表露出恰當的不贊同。區區一個天地間如此自由自在的精靈,不經意間,憑著自己單純的一腔愛憎厭惡,居然能鬧騰得出莊嚴寶相的佛家鼻祖現身降伏,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吧!
撇開雙方各自法術的高低不談,差異懸殊的背景就不是個能忽視的問題了。不知閣下您想過沒有,憑藉著如來的身份,憑藉著宗教凌駕於天庭皇權至上的勢力,如來這麼對待一個懵懂精靈,是否算得上是以大欺小呢?”
“皇權這種事也是你能說的?”男人沉沉開口,臉上變了色。濃濃的兩道蠶眉攥緊,唬著臉嚇了女人一跳。一會兒見他舒展了眉梢,才又敢開口。
“我又沒說什麼,只是就事論事……”
他盯著那張合的兩片玫瑰色的花瓣,竭力壓抑住親吻它們的衝動,隨著她的話又火了起來,
“就事論事?再說下去,你可就犯了朝廷的忌諱了,懂不懂?”把她的天真爛漫看在眼底,走到她身邊,握住掙扎愈脫離的手,抓得極緊,幾乎弄疼了她。“女孩子家一些天馬行空的想象是被允許的,但,凡事都有個限度。我說這話,你明白嗎?”
雖然不懂,但話裡關愛的意味還是被她及時感覺到了。眨著眼,怯生生地看著他,一抹嬌羞在白皙的臉頰上綻放,不知所云地點點頭,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閉緊嘴巴,不願再開口。
胤禛見她有些害怕,又覺得話說得有些重,想要安慰,卻又找不到適當的措辭。只得乾坐著。兩人憋了半天,忽然同時開口,“你……”異口同聲的詢問試探方式倒是叫他們都笑了。
男人揚著嘴角,女人卻笑靨如花,又叫胤禛看得失了好一會兒神。提出再繼續陪她兩天的打算。
本想得到佳人更燦爛的回應,沒想到卻被僵硬不自在的表情替代。那是一種還學不會遮掩的神態,一種自然的表露。
“你還要住在這兒兩天嗎?”看得出她失望的男人跟著點頭,被自尊心一再挫傷的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又往她跟前走,扶住她肩頭,
“我可以把你現在的表情歸結為我並不受歡迎的事實嗎?”他問。
飛快地捂住臉,垂下頭,把玩腰間的流蘇,如玉心不在焉地小聲支吾著,說是怎麼會呢?
再靠她近一些,想摸摸她紅撲撲臉蛋的男人立即被驚慌的反應給冷卻了心,勉強笑了笑,“天色不早,早些安歇吧。”說完,快速地退了出來,合上門,又在門前盯著屋內看了好一會兒,才悵然離去。
聽過她在桂花樹下吟誦的那首詩(魯迅的《自嘲》),見識過她晶瑩滾燙的純潔淚滴,珍藏過她銀鈴般飄蕩在漫天飛雪中的笑聲,而今,卻又被她嚮往脫離現實純粹自由的嚮往給迷惑住。若是個男子,當真此種想法,倒或許不失為天地間錚錚鐵骨,草莽江湖間一卓然好漢;但此種略顯怪異的念頭落到女子身上,就顯得相當奇特了。
冥想了會兒,又想到如來和他的五指山,不禁又覺得放心。即使女人再怎麼機智善辯,奇思怪想,她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不是麼?這晚,伴隨著甜甜的美夢,他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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