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爬過去接。是亨利的,他開門見山地:“克里斯蒂娜,我聽說,你沒有交這學期的學費。”
我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他沒有介意我的冷淡:“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交學費。”我想也沒想就生硬拒絕道:“不必。”他聽了並不生氣,依舊好脾氣地:“我只是想幫你。”他頓了頓,“克里斯蒂娜,你是班上最優秀的學生,如果你覺得那樣喪失尊嚴而不想欠我的情,不如賣畫給我吧。”他笑了,“你放心,我出的價碼一定會讓你滿意。”
我沒有作聲。
片刻之後,他又開口了:“沒關係,你可以考慮一下。”
沒過多久,我就交清了學費。
我給母親買了塊環境幽雅的墓地。
我去歐洲玩了一趟。
……
我從來沒有問過亨利那些畫的去向。他讓我畫什麼,我就畫什麼,按時交畫,收錢,成為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絡。看得出來,他對我的畫很滿意,因為酬勞一直在漲。以致於某一天,我發現我的存款居然夠買下這樣一層樓房。儘管只是舊木樓,儘管地段不算好,儘管房主是個奸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那是何臨甫曾經住過的地方。
四月初,我去了一趟日本。
全世界最美的櫻花開在上野。
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梳著兩條粗粗的辮子,懵懂不已。而今,我孤身一人來到這裡,櫻花依然開得潮水般絢爛。
我依依徘徊了很久。
正準備登機離開日本的時候,我接到亨利的越洋電話,他緊張而語無倫次地:“克里斯蒂娜,暫時不要回英國。”他幾乎是大叫著,“千萬記住,暫時不要回來――”
我還沒來得及問任何一個問題,聲音嘎然而止。
我愕然。
我沒有聽他的,我還是回到了英國。
一下飛機,我就被帶到了警察局。到了那裡,我才知道,原來,亨利全家都已經被捕。我終於知道了他們是做什麼的。
其實,我一直在裝糊塗。
其實,我已經猜到,他們是掮客,專門從事高仿畫的倒買倒賣並從中牟取暴利。而我,則是這個權益關係鏈中不甚重要卻又不可或缺的一環。
面對警察或嚴厲或引誘的問話,我沉默不語。
沒過多久,我就被放了出來。出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何氏父子得知訊息後第一時間飛赴倫敦,花了大量的精力跟金錢,想盡辦法替我奔波,找律師幫我辯駁,證明我無辜而不知情。
亨利全家被判重罪,我是唯一的那一個,倖免於難。然而從此,我的檔案裡從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