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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煙桿提到的程鵬是貴州畢節人,當時正擔任39軍副軍長兼103師師長(後升任軍長,逃往臺灣),抗戰期間,程鵬是103師307團的團長,曾經與王光煒、陳永思和蔡智誠一起在松山打過仗,彼此間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但蔡智誠在這時候卻沒有他鄉遇故知的興致,他一邊敷衍說:“軍座的公務太繁忙,改天再去打擾……”,一邊趕緊領著馮家人和秦老漢們開溜了。
蔡智誠不願意在戰場附近接觸當官的朋友,更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重返軍隊。五河口兵站的凶神惡煞的國軍官兵和那些失魂落魄的老百姓們使他想起了解放區支前軍民的踴躍和熱情,國共雙方的巨大差距如此清晰地擺在面前,蔡智誠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和這場戰爭再有任何的牽連。
但是,他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卻會主動上門叨擾。
第二天上午,兩輛吉普車忽啦啦地開到馮家藥鋪的門外,前面帶路的是上尉連長羅煙桿,後面跟著103師副師長曾元三(貴州銅仁人,後任103師師長,49年10月率部起義)和師參謀長牟龍光(貴州遵義人,49年起義),幾位老鄉一進屋子就大聲地嚷嚷:“蔡老弟啊,到五河了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雖說戰事很緊張,但接風酒還是應該喝一杯的嘛……”
曾副師長此番登門的目的是要帶蔡中校到蚌埠的39軍軍部去開會,蔡智誠當然不樂意接受這樣的“盛情邀請”,他連連推脫、死活也不肯去。
“走吧走吧!谷正綱部長親自點了你的大名。我們39軍的面子你可以不給,叔常(谷正綱的字)先生的話總不能不聽吧……”
於是乎,蔡智誠的“回家計劃”只好泡湯,他逃過了共黨的盤查,卻終究沒能逃出鄉黨的羅網,最後只得在一幫親朋故舊的引領下悻悻然地坐上了開往蚌埠的軍車——但這個場景卻讓躲在廂房裡的秦老漢們驚得目瞪口呆,那些本分老實的鄉下百姓怎麼也想不明白:給桑樹治病的小蔡先生怎麼會和國民黨的軍官們混得如此親熱。
臨出發的時候,蔡智誠再三叮囑一定要照顧好那十幾位宿縣的民夫,“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羅煙桿當即爽快地保證:“蔡四爺的恩人就是我羅某的恩人,豁出性命也是要幫忙的”——這羅某人的誓言並沒有落空。兩天之後,他親自把民夫們送過了封鎖線,但就在返回的途中,該“執法隊長”遇上了江淮軍區的游擊隊(孫傳家部),頭一粒子彈就把這傢伙給打死了。
1949年元月4號,蔡智誠跟著103師的一幫人抵達了距離五河口六十多公里遠的蚌埠市。
蚌埠原本是第8綏靖區(夏威)的所在地,駐紮有桂系46軍(譚何易部)。淮海戰役期間,商丘的第4綏靖區(劉汝明兵團)和海州的第9綏靖區(李延年兵團)相繼“轉進”到這裡,再加上從徐州“轉進”而來的劉峙司令長官部,這座小小的城市頓時就變成了大兵營。當時,39軍的軍部設在蚌埠六安街(今建國路)的“匯中菸廠”,這個工廠的主打產品是“真善美”牌香菸,名字十分好聽,但國民黨的軍官們抽著這個玩意的時候卻顯得愁眉苦臉,絲毫也感覺不出“善”和“美”的味道來。
(順便說一句:蚌埠解放後,“匯中菸廠”與解放軍三野的“東海菸廠”合併,“真善美”菸捲從此改名為“渡江”牌)
投入淮海戰場的39軍隸屬於李延年第6兵團,下轄103師、147師和91師。其中91師和147師都是48年以後新組建的隊伍,只有103師還儲存著抗戰時期的基本實力。蔡智誠趕到39軍軍部的時候,國民黨的“中央慰問團”正在蚌埠前線視察,慰問團的團長是社會部長谷正綱|奇*_*書^_^網|,副團長是南京市長滕傑,另外還有個頭銜為“孔聖奉祭官”的“衍聖公”孔德成。
在國民黨的官場中,“谷氏三傑”是相當有名的,老大谷正倫、老三谷正綱和老四谷正鼎,同胞三兄弟同為“中常委”,政壇上除了陳門兩兄弟、蔣家兩公子、宋氏三姐妹之外還沒有哪一家能更出其右。這谷正綱是德國柏林大學和莫斯科中山大學的雙料高材生,當年的考試成績比周恩來、鄧小平等同學厲害得太多,可如今,這位理學博士卻在政治形勢面前傻了眼,聲嘶力竭了老半天,啥道理也講不出來。
還真是沒道理可講。
1949年元旦,蔣介石總統提出了停戰談判的請求。呼籲發出了好幾天,共產黨那邊沒有反應、世界各國也不見表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