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智誠從來就不去理睬這些迷信的名堂,但羅華卻信得不行。這小子簡直是見佛就拜,才跪了觀音又求上帝、抽空子還跟海國英唸叨幾句真主安拉,恨不得上戰場的時候能夠召集菩薩開大會,從土地公公到聖母瑪利亞全都守在他身邊。
自從傘兵把大隊編制改成了團營連,原先的“軍士長”職務就取消了,羅華不願意留在連隊當排長,死纏著蔡智誠、硬是到“政治指導室”當了一名協理員。按羅協理員的說法,連以下的軍官都是容易送命的角色,進到營部就安全多了,打仗的時候可以在後面督戰,彷彿進了保險箱一樣。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蔡智誠他們確實象是在保險箱裡。當時,傘兵一團駐守黃口,傘兵二團駐守碭山,經常在隴海鐵路線上與共軍發生接觸,而司令部直屬的搜尋營、工兵營、通訊營和輜重營卻住在徐州城裡,不開槍不打仗,日子過得十分安逸。
當時,傘兵搜尋營的任務是保護城裡的電力安全,這個差事說難不算難、說易也不易。那時候,徐州號稱是“馬路不平、電話不靈、電燈不明”,讓人很傷腦筋——大馬路成天被軍車和戰車碾過來壓過去的,想平也平不了;電話局裡只有20部交換機,原本不到一千五百門的容量卻要應付三千多門電話,遇到前方打仗的時候總機房裡就象炸了鍋,把交換員累死也沒有辦法;供電問題就更難辦了,徐州原本依靠賈汪電廠供電,那是個日本人建造的廠子,距離徐州60公里,裝機容量1250千瓦,不僅電量不夠而且還經常被游擊隊切斷線路,弄得電燈時暗時明。為了保證電力供應,徐州“陸總”只好從聯合國難民救濟署弄來一臺1000千瓦機組(是美國軍艦上拆下來的舊裝置,滿出力只能達到800千瓦),在“張勳官邸”(今徐州供電局)開辦了一個專用發電房,而搜尋營的職責就是保證這個新電廠與“重點使用者”之間的線路暢通。
當時,徐州是華東軍政中心,各類“重點使用者”著實不少。搜尋營的遊樂智營長考慮來考慮去,先列出一些“重中之重”,然後再委派下屬分頭負責,蔡智誠承包的是“花園飯店”、“裝甲兵之友”和“空軍俱樂部”——這倒是三個好地方。
花園飯店建造於1916年,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徐州最高檔的酒店。它所在的地方原本叫做按察街,後來因為蔣介石與馮玉祥在這個飯館裡拜把子,倆兄弟一高興就把“按察街”改名為“大同街”了,意思是說拜把成功、世界大同。可解放以後,人民政府不大同意他倆的說法,於是就把“大同街”改成了“淮海路”,還把“花園飯店”也改成了“淮海飯店”,以此來紀念淮海戰役的勝利——其實,這花園飯店與淮海戰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倒是在臺兒莊戰役期間,這裡曾經是李宗仁的指揮部。
花園飯店是各路高官途經徐州的首選下榻之地,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不是吹牛的說,1948年的春節,能在這個飯店開房間的少將以下的軍官只有兩個人,一位是蔣緯國上校,另一位就是蔡智誠上尉——只不過蔡上尉所開的房間是配電房,雖然面積挺大,到底還是寒磣了點。
寒磣歸寒磣,照樣可以進餐廳吃西餐,並且因為與服務員的關係好,牛排更厚一點也說不定。
當時,徐州“陸總”下轄濟南、賈汪、蚌埠三個綏靖司令部和一個(鄭州)前進指揮部,來此開會視察或者中轉的各類官員絡繹不絕,每當遇到王耀武、邱清泉、胡璉、孫元良等重要人物到徐州的時候,“陸總”副司令韓德勤或者參謀長郭汝瑰總要招待他們一頓,而其他官員住店就只有自己進餐廳吃飯了。
軍人吃飯是不花錢的,高官們更可以隨意點菜,雖然政策一樣,但有的人比較節儉、有的人卻比較隨意。比如有一次杜聿明和王耀武住在花園飯店,開飯的時候一人只點了一碗麵條,搞得一幫屬下也只好有樣學樣、個個埋頭喝麵湯;可吳化文軍長就大不相同了,頓頓擺滿海蟹湖蝦,還要喝法國白蘭地,服務員說他一天能吃掉一根金條,飯量真是不得了。
這麼高檔的地方,一般人能進來逛一逛就覺得很有面子。當時徐州的紅燈區在一個叫“金谷裡”的地方,據說那兒的妓女如果能到花園飯店裡住一夜,寧願不收嫖客的錢,於是某些隨從人員就悄悄帶著妓女回來鬼混。有一天,服務員收拾房間的時候笑得半死,原來他在牆上發現了一首打油詩:“奔波勞頓到徐州,金谷豔遇把情留,雲雨方交正濃厚,長官來到俺床頭。垂首立正遭訓話,一訓就是倆鐘頭……”,真是個倒黴蛋。
在花園飯店裡搞風流是不合適的,但在“裝甲兵之友”和“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