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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雨中

張養怡倒持小刀,走入瓢潑大雨中。

他身上氣機熾熱,雨水在距離他周身一寸盡數翻轉蒸騰,如同散發著白色氣焰的神人。

張養怡對面站立一個留著八字鬍的刀客。

同樣是以氣機隔絕雨幕。

這大雨之中,官道之上,沒有人跡停留。

屋簷下,客棧裡,棚屋內卻不乏觀雨之人。

千萬雨線之中雖然模糊視物,但是兩個人影卻還依稀可見。

立刻就有好事者呼朋喚友,湊上熱鬧。

“誰啊,這麼大雨還開窗?雨都飄進來了。”

“別吵吵,有人打架,看不看!”

“咦!那我可得瞅瞅。”

“別擠我,窗戶就這麼大,門口看去。”

這幅圍觀景象讓何肆想起之前在光恆坊跤窩子的時候,圍觀之中亦是不乏言語攛掇,趁機起鬨的。

果然不管走到哪裡,這世上都不缺看客。

何肆剛要起身,卻看見客棧大門處一人走了進來。

不是白羽龍山還有誰?

二人頓時如臨大敵,不敢輕舉妄動。

白羽龍山徑直走向二人,自顧自入了座。

不等樊豔有什麼舉動,白羽龍山先一步開口道:“放心,先打尖,還不到動手的時候。”

所謂“打尖”就是壓壓舌尖,隨便吃點東西,吃完就走。

三人的位置剛好斜對著大門,也能看到門外景象。

小二雖然好奇外頭髮生了什麼,卻還是先招呼客人要緊。

白羽龍山向小二要了碗餛飩。

他卸了右手鐵拳。

露出一隻枯骨似的右掌,只有拇指和十指上還有皮肉粘連,缺了小指,其餘二指都是森森白骨。

看得何肆膽戰心驚。

白羽龍山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骨多肉少的手掌,一臉平靜地說道:“我這手,是十年前在南蠻打仗,被自家身後的火器營用火蒺藜炸的。”

火蒺藜是一種填充鐵蒺藜的陶製外殼炸藥,炸裂之時威力巨大,號稱週迴三丈,無一活口。

客棧之外,二人的對峙並非驚天動地,也沒有多少風流寫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圍觀者中少有內行,不知其中氣機交鋒的兇險,只是看兩人在雨中呆立,便覺得好生無趣。

雨聲太大,兩人以氣機傳音,這才勉強交流。

阿平看著倒持小刀的張養怡,眉頭一皺:“你的偏長不是刀,怎敢如此託大?”

張養怡笑道:“我的偏長善射,你敢站著讓我射幾箭嗎?”

阿平此刻見他無弓也無弩在身,說起大話:“有何不敢?”

張養怡不屑一笑:“來吧,在這麼試探下去,我的面就要涼了。”

阿平說道:“你就不擔心下一招,你人就涼了?”

張養怡搖搖頭:“我見過不少刀客,像你這樣縮手縮腳瞻前顧後的還真是少有,可見你也不是什麼頂了天的高手。”

阿平譏笑道:“呵呵,覆蓋了張麵皮還真就倚老賣老了?”

張養怡才不管他看穿自己的易容,嗤笑道:“老物可憎,我若卸了臉皮,只叫你自慚形穢。”

“我知道你年輕,但在你這歲數,我早已是五品。”

“哦?所以你這後面的十幾年,是都回到狗身上去了?”

張養怡話音未落,阿平已然出手。

他想佔據一口張養怡換氣的先機,卻也做好被其後發先至的打算。

張養怡站在原地提刀相迎,如同一口洪鐘,安忍不動,等著大杵撞上。

兩人第一次交手,雙刀之上碰撞出一道火星。

張養怡後退三步,將佝僂的脊柱支了起來。

兩人週迴幾丈被氣機炸裂出一塊真空地帶。

雨珠翻飛,向著除了下落的任何地方彈射出去。

雨幕紛紛落下,二人卻又同時換上一口氣機。

那如瀑布傾瀉的雨幕,再次被二人激盪的氣機震退幾丈。

譁然譸張聲響起,圍觀者哪裡見過這陣仗,這是武人比鬥嗎?

太厲害了吧,變戲法一樣。

連茶館的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吹?

平日裡裝盲的說書先生此刻也睜開了眼,從觀望的人牆之擠出一條縫隙。

這等高人比鬥,興許一輩子遇不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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