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不長的赤發夜風中飄揚,好似殘燭搖曳,垂死掙扎。
久久無言,這番振聾發聵之言,近乎摧折了何肆本就危如累卵的心境。
何肆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宿命。
幾句話將他全盤否定,將他打回原形。
他不在乎什麼金銀財寶,不需要寶馬香車,不渴望珍樓寶屋,婢女成群,若是沒有這一路走來的命途多舛,他甚至連武道都可以不求。
夙興夜寐,耕耘樹藝,手足胼胝以養其親,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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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守著自己小家,可到頭來,蘭芝卻告訴他,這一切,都不該是他應得的,所有的天賜,都是平賈和售,只是一場欲取姑予罷了。
楊寶丹看著何肆一臉摧悴,輕聲道:“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第二件事嗎?”
何肆當然記得,卻是搖頭。
毅然決然也好,自欺欺人也罷,總歸是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言語如刀,殺人無形,終歸不外乎捧與罵,他又豈是那輕易被罵殺之人?
何肆說道:“你不是楊寶丹,刈禾與我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人,甚至連她的話都不要相信。”
楊寶丹聞言嗤笑道:“那這句話你怎麼就相信了呢?”
見到何肆面目猙獰,毫無人色,楊寶丹自問自答,“看來你是忘了,那我提醒一下你,你答應我的第二件事,就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傷害我,不能強迫我,不能威脅我,更不能打我!其實挺傻的對不對?不能傷害不就包括了不能打了嗎?”
何肆又是緩緩伸手握住龍雀大環。
楊寶丹見狀,挑眉問道:“所以,你這是要對你家寶丹大姐頭動手嗎?”
何肆看似堅定道:“你不是寶丹,這身子也不是寶丹的,你沒有戴我送寶丹的簪子,手上也沒有那塊唯一可以證明她野釣戰果的魚驚石……”
楊寶丹搖搖頭,目露憐憫之色,“想不到事到如今,你竟這般地自欺欺人,著實可笑可憐。”
何肆沉默片刻,說出了心中所想,他現在只想反駁眼前人,本來這話只能肚裡作數的,現在卻是管不得這麼多了。
“明妃相最多是幫我修成了鎖骨菩薩賜下的機緣,不能治癒我的傷勢,只是叫我後來短暫擁有了近乎四品大宗師的體魄,我的骨傷,肉傷,從來都是雀陰魄化血的功勞,與你交媾,必然會催動僅剩的雀陰魄化血,我現在的伏矢魄獨木難支,屆時落魄法大成,我的肉身或許因此圓滿,但只會叫我三魂寂滅,成為革囊。雖然你現在已經不是二姐的宿慧了,但刈禾依舊能夠感受到你,所以你或許還未有什麼特殊的手段,想要藉機學會落魄法,切斷與她的聯絡。”
楊寶丹微微驚訝,笑道:“不錯,心思縝密,我這弟弟長腦子了。”
何肆搜尋枯腸,想要尋出破綻所在。
楊寶丹也不著急,就等著看他能否破局。
何肆龍雀大環忽然出鞘,對著她就是劈頭蓋臉。
楊寶丹不閃不避,龍雀大環的刀鋒落在其頭頂,終是收勢停刀。
何肆一臉難色,楊寶丹則是笑道:“嚇死我了,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眼前之人怎麼看都只是個未入品,萬不是何肆一合之敵,誠然楊寶丹也就只有如此境界,但若真是那蘭芝,怎麼沒有手段擋住自己一刀?
她真吃定自己不敢下刀了嗎?
何肆不禁頹然,因為的確如此。
何肆問道:“老趙呢?”
楊寶丹卻是輕笑道:“別試探了,用不著這麼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的辯證,其實也好證明,要不要和我睡上一覺?看看這副身體是不是你那曾經水乳交融過的明妃相?”
何肆心亂如麻,詰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楊寶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我想做什麼?很簡單,我想讓你認清自己,認清這個世界的真相。你以為你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但實際上,你只是他人手中一枚棋子而已,從來不得自由,你擁有的一切,都是上天賜予你的,最可笑的是你從未想過這一切其實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是你笨,還是你真不敢想?”
何肆緊握雙拳,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越來越強烈。
卻仍是不輸陣道:“狗日的劉景摶,他要是真這麼算無遺策,難道是他犯賤?下場找打?就算是我這等小人物,也沒見他如何的手拿把掐啊?”
楊寶丹笑道:“那你還真是客氣當福氣,人家本來只想和你好好談談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