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遙遙下了一夜,遠處高聳的玄峰和武峰上彌著白色的雲煙,何子舟頂著砸人的雨點跑到那名弟子的下方,對方好像是讓他直接跳到飛行法器上,何子舟猶豫了一下,頂著磅礴的雨聲喊了句“失禮了”,隨即跳到那名弟子的身後。
那名弟子不苟言笑,腳上的兩道火輪亮起光芒,刺開雨幕便朝東方馳去,何子舟看著這個有些熟悉飛行法器,再抬頭看了看那人的側臉,心裡頓時一個咯噔,這不是……
何子舟臉上發白,這不是那天在小須山上殺掉孟司,那個凌長老的兒子凌朗嗎!
法器上有紋著遮雨隔音的陣法,陣法內乾燥舒適,這是何子舟第一次乘坐飛行法器,卻無心享受飛行的自由感覺,此時的他渾身淋著滴滴答答的雨水,面對著一個曾經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冷酷師兄,實在是手足無措,尷尬地想要直接跳下去。
凌朗再沒有多說一句話,何子舟在他身後小心地擰著衣服,心想這傢伙不會把他帶到什麼叢林裡滅口吧,何子舟聽過一些關於這個傢伙的傳言,他是一個只知道埋頭修煉卻又殺人不眨眼的二世祖,門內很少有與他玩的來的人物,這種性格與溫文爾雅的齊禹師兄相比,簡直就是惡魔與天使的兩個極端。
“那個……見過凌師兄,請問師弟我……要到什麼地方啊?”何子舟再也受不了沉悶壓抑的氣氛,他真怕凌朗把他帶到沒人的地方然後剝了皮。
“這是本次引領任務的玉簡。”似乎是看穿了何子舟的憂慮,凌朗掏出玄武門的官方證明,只是連頭也沒回,語氣冷的像是冰。
“瞧不起自己麼……”何子舟心裡笑了一聲,當初他與他那個長老爹就極力阻止小須山上的人入宗,甚至想要同孟司一個下場法辦自己,如今巧合碰上也難怪這副模樣。
大約行了半個時辰,已經出了玄武門所管轄的山區了,何子舟從沒來到這麼遠的地方,眼下大雨迷濛,下方的山脈丘陵像魔鬼褶皺的膚紋,突然身體一滯,何子舟差點沒悠出去,腳下踩著的法器就開始緩緩下降。
“本次歷練是掌門欽點的必修專案之一,我是負責接引你的弟子凌朗,歷練範圍在雲痕山脈中心區域,時長為六個月,這是你的本命玉鐲,注入神識便可追蹤你的方位,需每兩日透過玉鐲向宗門報告,歷練期間不可摘取不可損壞,不可走出雲痕山脈,不可另尋幫助,違者重罰!”
凌朗毫無感情的念著官詞,丟給何子舟一件下品法器玉鐲,忽然注意到他腰間的儲物袋,一把給奪了過來:
“儲物袋也算外來幫助。”
還沒等何子舟反應過來,凌朗側身一腳,何子舟便狼狽地從飛行法器上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雨水沖刷的泥地裡,他迎著雨幕憤怒地抬起頭,空中的火輪迷成兩道光暈,直直地消失在大雨中,何子舟錘著泥水破口大罵。
何子舟罵的是他罵過的最難聽上髒話,可惜凌朗已經聽不見了,這個遭瘟的面癱鬼奪了他的儲物袋,把他丟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山脈裡,那儲物袋裡裝的是他精心買來的符籙和丹藥,連那把下品長劍也在其中,向羅淳借來的靈石就這麼打了水漂。
何子舟在泥地裡緩緩起身,在手腕上扣下那隻玉鐲,神識注入其中後傳來一股溫和的暖意,鐲子上鑲嵌著的紅色米晶石一閃一閃地發光,雨水打在上面更顯剔乾淨,何子舟卻在雨中緊緊握住雙拳。
冷雨沒有絲毫減弱的勁頭,天空是鐵一樣的暗沉,四周圍舞著狗牙般參差不齊的樟樹幽林,白色與青色的瘴氣從林尖勾起,纏延著灰濛濛的雷聲,赤手空拳呆在這樣一個地界,身旁的一切事物好像都變成過來吞掉你的怪物,何子舟從內而外打了個冷顫,嘴唇白得如霧。
出師不利啊……何子舟不敢在原地停留,移動步伐跑起來,目前最緊要的是找到一個避雨安身的地方,誰知道在山裡會碰到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妖獸,該死的凌朗……若不是把他的法器搶走,他早就在某個巖壁上開一個洞府了。
雲痕山脈,南北縱橫的主峰區域方圓三百多里,沒有玄武二峰那般入雲高大,卻比其龐闊險惡的多,其中藏著無數的毒蟲遊獸,惡瘴黑潭,十來丈高的猛樹密密麻麻紮在紅褐色的土裡,這裡是人跡罕至的可怖絕境,如果立身從雲層中看去,山脈匍匐在大地上仿若一條醜陋不堪的傷疤。
猛烈的雨點從沉雲裡墜下,穿過冷風籠罩著的空氣與葉腳,不留情地砸到穿行在林間的何子舟身上,他撥開紛雜割人的荊草行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看見前方一處壑壁上開著一個半人高的山洞。
來不及多想,何子舟貓腰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