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到,這遼東之人也是如此沉得住氣。”梁廣坐在院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審配說道。
雖然並未入城居住,但是梁廣畢竟也是商賈鉅富,花些銀兩和糧食招集些揭不開鍋的百姓在營帳旁搭建幾個木製的屋子倒也不算難事。
“仲容要是受不住無趣,倒不如儘早....”審配看向梁廣剛要開口,卻被梁廣話語打斷。“打住!打住!倒也並非是我不願成婚,這不是我那岳母說這近期時日不合嗎?”
審配聞言倒也不好再說什麼,正如梁廣所說,之所以未曾成婚,原因便是如同梁廣所說,並非是他反對,而是陳球的妻子也就是審配昔日的主母說最近沒有好時日所以方才遲遲未曾訂下。
不過這些時日梁廣和陳球之女也算是常有來往,所以婚事倒也幾乎算是已經板上釘釘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說這些。仲容如此擔心他們會作何舉動,是否依舊還在擔心遼東的局面。”審配看向梁廣。
“遼東之局不得不擔心啊,正南雖給了我破局之法,但誰也不能確定他們還會不會在進行試探,我去過幷州,所以格外擔心這邊邊郡大族,他們不見得會如同雒陽之內的諸公講道理。”梁廣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嘆著氣說道。
“雒陽的諸公就沒有一個講道理的,只是他們都有著家族,不敢如同仲容你一般揮刀罷了。雒陽之內,敢於揮刀之人,又有幾個落得了好下場呢?便是那陽球,不也落了個害死了洛中家人,自己身首異處的下場嗎。”審配搖了搖頭,嘆著氣說道。“不過和那陽球還有雒陽的諸公不同,仲容你可不是會害怕這些下場之人。如若不然,怎敢在遼東之地屯兵呢?”
審配此話問出,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沉默,梁廣抬頭看向審配,審配卻對梁廣的目光毫不迴避。
“我本想在小娘和仲容成婚之後再來說此事,但眼見此刻一時半會難以成婚,此事在如此耽擱難免出現意外,所以我只能率先開口了,若是仲容不信我,我審正南離去便是。”審配說著,站起身來。“仲容收攏瞭如此多的難民和流民,讓他們為你修築木屋,看起來像是嬌生慣養受不得苦,但實實在在遣散的卻只有那些做不得工,身體虛弱,不願聽從命令之人,此事,我能看得見,自然也有其他人看得明白,而且,仲容身邊韓義公和婁子伯長期不見蹤影,便是高順也時常外出巡獵。便是他喜愛狩獵,也不至於如此頻繁吧?”
“正南的意思是,你能看得出來,其他人也能看得出來?”梁廣聞言面色一沉,開口問道。
“他們雖然看得出來,但事關自身,卻看得不夠透徹,所以我們不能給他們留更多的時間了。”審配斬釘截鐵的說道。
“正南這是何意?”梁廣有些不解。
“仲容兄,我已經說了,若是你信不過我審正南,我自然離開便是,何須如此,仲容兄囤積如此多的難民流民,又用自己家財給他們提供食物和銀錢,還讓婁子伯,韓義公,高順等悍勇之輩對他們訓練,在這遼東幾位的眼中仲容或許是為了與他們為難,但在我看來,在這遼東一地,只是對付公孫望、李撼這兩個並不能完全代表公孫家和李家態度之人還有一個田韶,何須如此呢?”審配聽得梁廣反問,臉色發紅,起身要走。
梁廣聞言一愣,自己只顧著思索大亂將至,自己繼續積蓄力量,但卻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身處的還算是漢家天下,雖然各地陸續有活不下去的小勢力造反,但要說起亂世,還相差甚遠。也沒有人會相信這一天就要到來。
那再這般情況下,自己如此積蓄力量,在審配看來,自然便是所謀甚深,這也就難怪他會如此發問又如此不滿了。
“正南誤會了,我並非是要隱瞞你,只是我確實沒有你想像之中的那種想法,不過是在幷州待過些時日,又在雒陽待了些時日,眼見便是陽方正,伯真公以及劉頜這般位列三公的宗親都落得此般下場,心頭有些難以自控罷了,所以難免想要多囤積些力量,以保自己安危啊。”梁廣雖然不好說出黃巾之亂就要來到的事實,但是卻也想好了要說的說辭,所以此刻連忙上前,看向審配解釋道。
審配聞言,沉默片刻,眼見梁廣神情真摯,又想到高順不顧安危相救,這才信了幾分。“可縱然仲容沒有這般想法,但是他們難免不會這般猜測,此等訊息若傳入洛中,仲容處境定然不妥。仲容本就於宦官有仇,而且朝中諸公也不見得就願意有仲容這般的人存在。”
梁廣未曾反駁,他知道審配說的不錯,宦官勢力暫且不論,只說朝中諸公,就真的全想讓自己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