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梁廣來說,婁圭的話可信嗎?根本不可信。雖然梁廣深知婁圭不會騙自己,但梁廣卻只是以為婁圭是被那蔡邕外在的表現所矇蔽了。
畢竟,哪個缺心眼的能夠在雒陽這樣的龍蛇混雜之地活著,還能活著好好的,身居高位。
但這樣的質疑,到梁廣和蔡邕相見的那一天,算是徹底打消了。
蔡邕的宴席相比起楊賜的宴席簡陋了數倍,說起來與其算是宴席,倒不如說更像是文人之間的茶話會。
但是整個宴席的節奏和風格卻是幾乎和楊賜的一脈相承。
先是抨擊,之後便是抱頭痛哭,只不過在蔡邕邀請的這些人之中哭聲內的真情實意比起楊賜宴席之上倒要真摯得多了。
面對熟悉的痛哭,熟悉的節奏,梁廣啪的一拍桌子,猛然站起:“難道我大漢的諸多官員只能做如此女兒姿態,只知道趴在這裡痛哭嗎?我曾聽聞雒陽文士皆看不起邊郡子弟,但我梁廣邊郡和雒陽都去過也見過,在我看來,爾等腐儒遠不如邊郡子弟,至少他們不會痛苦,敢騎馬殺人!”
梁廣的話語自然換來不少怒視,但更多人在看清梁廣面容之後便安靜了下來。
無他,蔡邕今日之客不少也是楊賜昨日之客,梁廣在楊賜宴席之上尚且敢拔刀,在蔡邕宴席之上只是拍拍桌子已經算是很給他們面子了。
“哪裡來的小兒,大言不慚!”人群之中有眼力上佳的,自然也有老眼昏花的,眼見梁廣莽撞,開口問道。
“諸公莫惱!仲容雖是年少,但所做之事卻讓我輩歎服!驛館之外拔刀相對段熲,尚書檯內奏書言明妖雞之人便是他!”
沒等梁廣裝逼打臉,蔡邕率先開口說明了梁廣的事蹟。
一時間,屋內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在場之人多多少少都打聽過樑廣的事蹟,在他們眼中,梁廣便如同一隻闖入了森林裡的狼,雖然不是所向無敵,但足以掀起一場風暴了,特別是對於安逸慣了的羊群來說,更是如此。
聽見蔡邕如此吹捧自己,梁廣心內也是一喜,當即便打算看看是否換一個坑害的目標。可是下一秒鐘,蔡邕便開口說道:“仲容如此說,想必是有想法,仲容且教我,要想肅清朝廷,我等該如何來做?”
梁廣看向蔡邕。
自己已經心軟了幾次,但蔡邕就是不停的撞上來。
既然如此,那便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梁廣看向蔡邕,點了點頭。
蔡邕一臉疑惑的看著梁廣走近,之後梁廣俯身,在蔡邕耳旁耳語了許久。
蔡邕面色大變,看向梁廣。
“蔡公可敢捨生取義?”梁廣看向蔡邕問道。
“有何不敢!”蔡邕笑著說道。
其實在他心中也有想法,自從修撰《東觀漢記》以及製作“熹平石經”之後他便被提拔為議郎,那時候,蔡邕本以為自己多年的沉寂快要得到效果了,那一段時間可謂是如沐春風,經常面帶喜色請人來家中赴宴,可是一直到了現在,大半年已經過去,同期成為議郎之人紛紛得到重用,但唯獨他還是一個議郎。
這種不滿,在看見因為會作文章得到任用的侍中祭酒樂松、賈護之後更勝,但最關鍵的還是因為樂松和賈護的例子引來很多無操行趨炎附勢的人,這些人都在鴻都門學任職,而這些人喜歡講一些地方風俗、鄉里小事,偏偏靈帝劉宏非常喜歡這些事,經常不按任官次序來提拔他們。
眼見這些不如自己之人紛紛得到重用,蔡邕的心頭也有怒氣。
此刻,經由梁廣一激,這些怒氣和不滿瞬間激發,蔡邕自知晉升無望,卻也不願如此度過一生。當下便和梁廣一拍即合。
“蔡公正要如此做?”梁廣看向蔡邕,便是已經提前做過打算,但蔡邕答應的卻也依舊太過簡單了些。
“仲容怕我不敢?”蔡邕看向梁廣反問。
“非也,只是若是蔡公正要捨生取義,只怕未來難以預料,聽聞蔡公藏書萬冊,與其落入那些宦官手中不如由我暫為保管,也免得遺失或者損壞。”梁廣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便是他也覺得有些心虛。
“仲容所言,正是我心頭所想,我正要如此,卻怕仲容拒絕,仲容真乃是我知心之人吶!”
蔡邕說著雙手緊緊握住梁廣的雙手,酒意上頭,眼中刷的有淚流下。
“要不?”眼見如此,梁廣再度有些心軟。
“仲容莫要勸我,捨生取義,正是我輩之道!”蔡邕異常堅決,唾沫噴了梁廣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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