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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回 脫身

他在聽到這個訊息之時,心肝肺都跟著一起狠狠顫了三顫,旁人不知道後園有甚麼,可他卻是一清二楚的,後園之所以荒廢,只因是月姑的埋骨之地,當年他色膽包天,忤逆了霖王的意思,逼了月姑就範,後來又貪心不足,逼她交出關內侯的修煉心法和弟子門人所在,誰想她的骨頭竟這樣硬,像極了關內侯,寧可自戕,都不肯吐露半個字。

後來事過境遷,他年歲漸長,早沒了當年的膽粗氣壯,察覺到霖王從未放棄過尋找月姑的下落,他才驚覺當年的自己,是給今日的自己,挖了多大一個坑,如今事情終於捂不住了,被掀到了明面兒上,而自己唯一的活命之機,便是奪取到七星圖,將功贖罪,故而他沒有退路,只能一擊即中。

想到這些,曲天雄的心愈發沉重,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杯盞,手背上隨之青筋突起,狠意粼粼。

丑時二刻剛過,不遠處驀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靜謐無聲的深夜,震得地動山搖,這座竹樓狠狠的晃動了一下,險些傾倒,而嵌在竹牆上的那顆隨珠啪嗒一聲,重重砸在地上,咕嚕嚕滾到了曲天雄的腳邊兒。

曲天雄大驚失色,手上一鬆,杯盞重重掉在地上,“啪

”的一聲摔成無數碎片,他回首暴跳如雷的大喝道:“來人,怎麼回事,出了甚麼事。”

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響徹樓內,長隨匆匆趕來,嚇得滿腦門子冷汗,腿肚子打轉,膽戰心驚道:“老爺,東側,是東側打起來了。”

震驚過後,曲天雄鎮定了下來,蹙眉喝道:“是誰。”

“小人仔細看過了,是衡先生,衡先生帶了數十人打了過去。”長隨勉力平靜道,方才那打鬥太過聲勢浩大,他的確受了些驚嚇,但他到底也跟了曲天雄許多年,歷經了幾場不大不小的爭鬥,平靜下來,才發覺自己這驚嚇來的著實好笑,東側佈下了一百多名死士,而杜衡只有數十人,這樣打起來,無異於以卵擊石的送死。

“蘇總管呢。”

“沒有見到。”

“公主殿下呢。”

“也沒有見到。”

這一問一答,曲天雄頓時心驚肉跳,兩個最要緊之人沒有現身,反倒讓杜衡領著人以卵擊石,這事有蹊蹺,他們絕不是這般瘋狂起來便不管不顧的莽撞之人,這是一路疑兵,必定還有後招,他沉凝片刻道:“走,去看看。”

話音方落,一名灰袍死士匆匆闖了進來,渾身浴血的撲倒在地,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老爺,老爺,東面,東面扛不住了。”話未完,他便昏死了過去。

“甚麼。”曲天雄驚得額角青筋直跳,幾欲爆裂,他疑心乍起,若蘇子果真並未混在其中,那一百多名死士,如何會連區區數十人都擋不住,他有些分辨不出,這數十人究竟是佯裝破陣的疑兵,還是真的要從東面撕開口子。

他不敢冒半點萬一,單手一揮,懸在竹牆上的長劍輕靈一聲,落入他的手中,他腳步沉重,踩得地板咚咚直響,轉頭對長隨冷然道:“帶上五十名死士,跟我走。”

落葵微微弓著身子,憑窗而立,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夜色濃重,看不到遠處的血光四濺,更聽不到遠處的破陣之聲,她眉宇間的愁緒濃的難以化開,前路兇吉未定,實在令人擔憂不已。

江蘺扶著落葵的手,輕聲寬慰道:“你謀劃的已十分周全了,蘇,憑著蘇子和杜衡的修為,不會出甚麼差錯的。”

他已不動聲色的改了稱呼,那恨也慢慢消散,已可以平靜面對往事,平靜面對那個人。

落葵似若無意的望了江蘺一眼,果然,果然流光可以沖淡一切,果然,她與他還有來日可期,她輕輕鬆了口氣,不成想卻扯動了傷口,她疼的彎下了身子,一步都無法挪動了。

江蘺打橫抱起落葵,輕輕放在床榻上,狹促笑道:“看來你養傷這幾日,都得靠我抱進抱出了。”

落葵頓時臉頰微紅,如同點了薄薄的胭脂色,不屑的撇了撇嘴輕嗤:“我可以吃喝都在床上,不下來。”

江蘺明眸流轉,輕輕一笑,笑聲切切如鼠:“那麼,拉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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