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她們,忙走過來行禮,不卑不亢地道:“鄙人陳福,因短衣少食,想到莊子找點零活,不知幾位姑娘能否代鄙人通傳管家?”
黛玉見他雖然身在困境,卻並無半點卑顏屈膝之色,心中暗自讚歎,加上見那女孩楚楚可憐,便向春纖點頭,示意她上去搭話。
春纖忙應了,走到那漢子面前,問了幾句,方轉身回來,向黛玉道:“姑娘,這陳福說他是外地商人,因家鄉生意不好,特意到京城投奔親眷。誰知唯一的親人早就搬走了,妻子又得病去世,將盤纏都花光了。”頓了一頓,又道:“無奈之下,這漢子只能四處找活兒,但他不肯投身為奴,也不願賣女兒,只想在莊子裡打點零工,尋些衣食度日。”
黛玉聽了這番話,慢慢想了一小會,方道:“也罷,這麼大的莊子,給他安排個事情是極容易的,且帶他們父女進來,交給你爹爹打點安排吧。”
雪雁遲疑道:“這人來歷不明,姑娘又是獨居,若是收留他們,也不知會不會出事。”
黛玉微微勾唇,笑容似春日溫水一般,慢慢道:“雖然不知他的來歷,但我觀這人的舉動,不存一絲賤氣,倒也算極難得的,絕不會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何況他還帶著女兒,也怪可憐的,且收留他們住下來,至於其它,日後再說。”
雪雁聞言,凝眸看了那漢子一小會兒,點頭道:“姑娘看人的目光是極準的,按姑娘說的辦也使得。”
主僕三人議定了,春纖便走到陳福面前,將黛玉的意思說了,陳福自是喜出望外,忙向黛玉打躬,感激地道:“多謝姑娘收留,這幾日鄙人一直在附近奔波,那些人一聽鄙人不賣身,都不願收留,姑娘如此相助,鄙人一定認真做事,以報答姑娘厚恩。”
黛玉絕美的容顏掩在輕紗下,微笑道:“算不得什麼,你且安心住下就是。”說著,囑咐春纖將人帶下去,好生安頓了,方扶了雪雁,款款轉身回房。
自此黛玉就在莊子裡住了下來,這裡的生活簡單隨心,是她一直深深希冀的。
莊子的天空,似乎比別處廣闊,黛玉心中很歡喜,但是,只要一想到賈家那幾個人的嘴臉,心底深處,還是湧動著一股怒火和不甘。
對於那些親情淡泊之人,她並無半點留戀,反而,那些人步步緊逼,絲毫不留情面的做法,幾乎將她逼上了絕路。每每想起來,就讓她心裡十分不痛快。
時間如流水一般而去,次日起來,用罷早膳,春纖進來道:“爹爹讓我告訴姑娘,昨天收留的那陳福,識文斷字,為人至誠,又肯下力氣幹活,爹爹打算將他帶在身邊,當個幫手,至於他那女兒,白日裡交給我娘照看,晚上再讓陳福自己帶。”
黛玉頷首道:“你爹是個妥當人,這樣安排很好。”
春纖笑嘻嘻地道:“姑娘謬讚了。”頓了一頓,轉了話頭道:“對了,爹爹讓我問姑娘一聲,素日裡姑娘在賈府裡,每日用的都是燕窩魚翅之類的東西,如今到了莊子裡,吃的都是尋常菜餚,只怕姑娘不習慣。爹爹打發我問一聲,姑娘想吃什麼,他即刻安排人去買了來,免得委屈姑娘。”
黛玉搖頭道:“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你們吃得,我為什麼吃不得?我如今離開了繁華之地,自然要入鄉隨俗才是。”
雪雁勸道:“姑娘這話甚是有理,但姑娘身子一向嬌弱,雖然離開賈家之後,已經很少咳嗽,但為身子著想,還是應當買些好東西,調養調養才好。”
黛玉見她一臉關切,想了想也就應了,向春纖道:“既如此,且讓賈管家打發人買些燕窩吧。”說著,便讓雪雁拿了些銀子出來,交給春纖,款款道:“且將這銀子交給賈打理,莊子若是缺別的東西,也一併買了,不必太節省。”
春纖忙道:“爹爹說了,這次買東西,他想孝敬姑娘,不願花姑娘的銀子。”
黛玉搖頭道:“賈管家的心意我領了,但他也不容易,不必讓他破費。”
春纖聽她言語堅決,只得點頭應了,黛玉看著她,沉吟著道:“買東西得進城去,正好我另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不如你跟著去一趟吧。”
春纖忙問何事,黛玉淡淡笑道:“你可還記得,當初在北府時,我曾說過,終有一日,會讓賈家那些人得到報應?”
見春纖頷首,頓了一頓,又道:“除雪雁之外,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連日來讓你四處奔波,我很是不安,但這事情只有你去辦我才安心,少不得讓你辛苦一趟。”
春纖仰起頭,聲音中有凜然之意:“那些人讓姑娘受盡委屈,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