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十一其實覺得挺好的,但他就是想跟他抬下槓,便故作猶豫。
“嗯……要不看電影?”電話那頭,白文韜遲疑了一下,他不怎麼看電影,也不知道唐十一喜歡看什麼。
“我也不想看電影。”唐十一說完就挪開話筒掩嘴笑了。
“那你想去哪裡?”白文韜急了,“總不能大晚上去逛公園吧?”
唐十一剛才還只是因為鬥嘴而開心,聽到白文韜這句就心裡都甜了,白文韜只是想見他,做什麼反倒是無所謂的了,“那好吧,我們還是去聽戲吧。”
“嗯,好,今晚七點戲院見。”白文韜說完,頓了一下,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個電話才好,“那,那我去上班了。”
唐十一對著話筒笑了,那笑聲肯定傳過去了,但他也不在意了,“去吧白文韜高階督察。”
“哈,承你貴言!”白文韜笑著掛了電話,換好衣服揣上錢,就跑警察局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白文韜抽空回去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就趕去戲院了。到戲院門口的時候還沒見到唐十一,他看看手錶,哦,還差五分鐘才到七點呢,自己來早了。
正想著先去買票,就有人拍他肩膀,白文韜回頭一看,愣了半響,“十一爺?”
“怎麼,不認得我?”唐十一笑了,他今天沒穿西服,穿了一身白色的棉布長褂,手裡搖著一把竹青紙扇扇涼,雖沒有西服時候的摩登潮流,但平添了幾分書生氣,看著好像小了幾歲。
白文韜把唐十一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從來沒見過你穿長衫,有些意外了。”
“天氣實在太熱,西裝襯衫吃不消。”唐十一抬起手臂來左右晃了晃,“這衣服好,涼快,這樣甩幾下就有風了!”
白文韜笑著阻止了他這孩子氣的舉動,“行了別在這裝蛾子了,我們進去吧。”
“好。”唐十一走了兩步又問道,“為什麼不是蝴蝶是蛾子?”
“哪有這麼素的蝴蝶嘛!”
“白文韜!”
兩人進了包廂看戲,期間有幾個商賈老爺認出了唐十一過來打招呼,都被唐十一幾句話敷衍了過去,白文韜徑自嚼橄欖,專心看戲,好像自己只是跟唐十一坐一起的路人甲。唐十一合起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說對不起。
白文韜笑笑,指了指戲臺,示意他專心看戲就是了,自己不介意。唐十一也回他一個笑,兩人就好好地看完了這場紫釵記。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戲班不及上次的好,唐十一現在聽那霍小玉的唱詞,就沒有昨日那種魂驚魄動的焦慮了,反而好像覺得那李益和霍小玉真的有點兒像他跟白文韜:他有財力有眼力,才能識得了一個白文韜,又經歷了幾次的爭吵,好像大家就要訣別一般,最後還是能這麼並肩坐在一起看戲,試問世間上有多少人能這麼相識相交?他悄悄看了看白文韜,他還是那樣看得入神地跟著一起低聲唱唸,連眼神表情都一樣到位,時而像不願為權勢變節的李益,時而像誤會丈夫再配丹山鳳的霍小玉,詞兒也唱得倍兒順,人家不知道,准以為他是同行來捧場。
唐十一看著他就忘了看戲了,一會,他笑了,悄悄招手叫了權叔來,在他耳邊吩咐了一些事情。權叔點點頭,就快步走下去辦事了。
白文韜沒發現唐十一這點小動作,一直到戲演完了演員鞠躬謝幕,他才轉過頭來說,“哎,這班子演得真好!”
“嗯,是嗎?”唐十一想,那就不是戲班唱得不夠好的問題了……
“當然了,你看前排坐了多少人就知道了。”越是靠前的位置越貴,而來捧這戲班場子的觀眾居然大多都是坐前面的,白文韜指了指那些慢慢散去的觀眾,“我聽說還有戲迷專門等在戲院門口,就為了看看那些大老倌的‘清裝’(行話,指優伶卸妝以後的樣子)呢。”
“你有興趣看不?”唐十一問,“要不我帶你到後臺?”
“不不不,我才不去呢!”白文韜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他們在我心裡就是那些戲裡的人,脫了角色,就什麼都不是了。”
唐十一聽到他說那些戲子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的時候竟暗自竊喜了一下,他臉上帶著微笑,挨著椅子問,“看來你真的只看戲不看人呢,你剛才都自己唱起來了,要是哪天你覺得唱的人不好,會不會衝上去把人家拽下來自己唱?”
“把人家拽下來我是不會的,但是要我唱,我也是可以唱的啊!”白文韜挺起胸膛來自信地說道,“可不是吹牛!我在我們那區的私夥局裡可是專門唱小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