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並沒有急著應話,過了好一會兒,瞥了凌巴一眼才重新開口道:“皇帝問你皇子的事情了?”
凌巴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賈詡又是沉思良久,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這一整番話,都是連成串的。以後誰敢說咱們這位陛下昏庸無腦,那我賈詡第一個不信。”
賈詡調侃似地話語自然多半是和凌巴學的口氣,但凌巴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按賈詡這麼一說今天一整天的話,莫非都是劉宏的套?凌巴既是懷疑,又是擔憂。
賈詡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什麼,微微笑著勸慰道:“關於這點將軍也不必太擔心,皇帝絕對不是針對將軍的,或者說,他是在保護將軍。”
“嗯?”說到不是針對,凌巴也能夠理解,也相信是這樣,誰叫自己娶了劉宏最寵愛的親妹妹呢,可是保護,卻是從何談起?
賈詡笑呵呵解釋道:“將軍想啊,皇帝陛下雖然貴為天子,但也是人,是人壽命就終究有限,古往今來,可也從來就沒有一個帝王真的能夠長生不老的,便是大秦始皇帝,不也得受天命而招?當今天子若去了,這江山也得要有人來繼承,這繼承人是一個問題,但也只是皇帝還在的時候的問題,可也正因此,反而更為當朝君主所忌諱。”
凌巴點點頭,“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我今天並沒有表明態度。”
“表明態度,那將軍想要表明什麼態度?”
凌巴被問得一滯,似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道:“文和是不是太過於敏感了?”
賈詡搖搖頭,“敏感算什麼,伴君如伴虎,若沒有這點兒敏感,改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就如前朝周亞夫、竇嬰,一朝景帝、一朝武帝,可不都是聖明君主?而此二人也當得良臣忠臣,可他們的結果將軍自己覺得,比他們如何?”
“文和不用開玩笑了,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說其他的倒沒什麼,不過就於大漢功勞一項,巴自問也不敢比這二位啊。”凌巴苦笑搖頭,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是謙虛,說自己現在戰功不如周亞夫、竇嬰,也不完全是,要論其影響來,黃巾起義其實不會比景帝時候的七國之luàn差,甚至可能還更恐怖,不過凌巴清楚自己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並不大,和這兩位曾經的平luàn功臣、軍中頂樑柱真是不能比的。
賈詡mōmō頷下短鬚,笑而不語,凌巴憋了會兒又忍不住道:“文和的意思是,皇帝剛開始問皇子的事情,是直接問;後來問“武林大會”的事情,等於是間接問,其實都是同一個問題,因為就如景帝為武帝繼位清除障礙、殺了周亞夫一樣,皇帝也想要透過收兵權,來為新皇繼位穩定做準備?我雖然前面的回答模稜兩可,並沒有說出什麼意思,但後面和皇上說的有關於“武林大會”自己的一些計劃,其實就等同於在附和他,也或者說,我是遵從皇命。”凌巴卻是越說越起勁了,“不過事情難保不會變化,或許連皇上他也沒把握控制得住,所以才算留下這種後手,就是為了到時候就算生了什麼變故,和今日我們所想所準備的不同,可也不會有人能夠用此來找我麻煩。這、倒確實是在保護我”
賈詡沒說不是,也沒有說是,但眼睛中的欣慰之sè卻讓凌巴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下來了。
凌巴彷彿重新認識了劉宏一樣,如果真的如自己所說、賈詡所料的這樣,那劉宏不僅很聰明,也tǐng重感情的,當然凌巴不會自戀的認為他是重對自己的什麼狗屁感情,只是看重和明月公主的兄妹之情而已。
凌巴不說話,賈詡也不主動開口,賈詡居住的這個不xiǎo的房間裡,此時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沉重而詭異。
良久良久,凌巴才又開口,一開口便問道:“那文和覺得,事情究竟會怎麼發展呢?”
他現在心裡已經有了腹稿了,差不多也能夠想到劉宏的心思了,收回兵權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最主要的,而是等於放出一個風聲去,他要立太子了,而這兩件事情一串聯起來,許多人都能夠一下子想通其中關鍵——立太子和收兵權,本來是兩件事情,問題是現在大漢的大將軍就是劉辯的舅舅何進,而劉宏所謂收兵權最先針對的肯定也就是何進,不管何進這個大將軍有沒有真正實權,至少他的確是如今大漢軍中最高一人,這種針對xìng十分明顯的事情,是個有頭腦的人都能夠看出其中端倪。
不過劉宏的目的,恐怕並不單純於此,還是為了更看看這各方人對此的反應,其實這也是在賭,或許連他自己此時也並沒有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