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處宮殿。
落葵不由自主的舉步而去,轉瞬間便到了殿內。
淡白的日光透窗而入,雕花窗欞的暗影絲絲縷縷落在床榻上,落葵定睛相望,只見那個曾在她夢中出現過多次的白衣姑娘,身量單薄的仰面躺在暗影中,一張臉煞白如紙,打著卷兒的長髮曳地,周身氣息稀薄,如同風中殘燭,彷彿只吹口氣便會斷了。
一個頭戴金釵,側顏秀美的女子坐在床沿,拉著躺在床榻之上的姑娘的手,嘆了一句:“這大丫頭也真是命苦,這一身的傷,可是要調養些日子了。”
落葵曾夢到過的灰袍男子此刻站著,原本生的一雙笑眼,時時都是眉眼彎彎,含著笑意,可此刻卻沉著面色,飲了一盞茶,重重捶了下桌案:“都怨我,好端端的閉甚麼關,害的陵光與鬼帝同歸於盡,慕畫也重傷不治了。”
女子頭也不回的低嘆一聲:“小丫頭怎麼樣了。”
灰袍男子嘆道:“小丫頭還好,只是倆丫頭一路逃亡,經了大小數十戰,我找到她倆時,她倆就剩一口氣吊著,無力還擊了。”他握了握雙拳,恨聲道:“最可恨的是玄參那個老傢伙,倆丫頭去不周山借兵,他不但不借,竟連門兒都不讓兩個丫頭進,也不許小丫頭在那躲避,逼得她倆回南方送死。”
女子凝神片刻,吁了口氣道:“玄參向來刁滑,見死不救也
不是這一回了,只是他那長子與大丫頭的婚事,我看是要完了。”
“完了才好。”灰袍男子冷哼一聲,一雙笑眼將怒色斂的深沉:“即便他想娶,我也不會同意的。”
這一席話如同驚雷,在落葵靈臺上沉沉炸開,她轉眸望住那生死不明的白衣姑娘,仿若感同身受的躺在那裡,依稀記得她在那昏睡了三日,陷在夢魘中無法掙脫。
白衣姑娘的眉心蹙了又蹙,渾身冒著豆大的汗珠,薄薄寢衣早已被浸透,灰袍男子搖著頭擰了帕子,不住的擦拭她的額頭,那汗原是蘊著微香的淡粉色,出的多了,一盆盆淨水像是染了血,顏色越發暗下來,而映在水中人影兒的臉色亦越發的難看起來。
女子捻了捻她漸漸泛紅的素白領口,沉聲道:“大丫頭的精血散的越發多了,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傷及神魂了。”她推著灰袍男子出去:“你先出去,我給她換身兒衣裳,涼津津的再著了傷寒,可就真是傷上加病了。”
落葵忘了挪動腳步,失魂落魄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恍若轉瞬間便到了黃昏,最後一絲流霞被黑暗狠狠吞噬,殿中燭火次第亮起,花枝橫斜影影綽綽落於窗上。
一聲淒厲的哀聲驚了沉沉夜色,白衣姑娘滿頭滿臉和著汗與淚陡然驚醒,拉著灰袍男子的手,語出傷心:“快,快去救我爹孃。”話未完,她噙了滿眶的淚洶湧漫出,如斷了線的珠子緩緩滲入錦被深處,如同她刻骨的錐心之痛,旋即搖搖頭,低聲啜泣:“沒用了,沒用了。”
白衣姑娘的傷心恍若也砸在落葵心上,她的身子狠狠晃了一晃,險些栽到地上,她揪著領口,心痛如潮襲來。
灰袍男子搖著頭一言不發,雖未落下一滴淚,但一雙眼眸已經赤紅,怔怔望著窗外的如畫春意,想著這半月的滄桑變幻,世事無常,他咬著牙道:“丫頭,不管多大的劫難,你都得渡過去。”
“是。”白衣姑娘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再沒了往日不諳世事的模樣,抿了抿乾乾的嘴唇:“不管多大的劫難,終究都得過去。”她仰起頭緊閉雙眸,想要將滿眶的淚水狠狠逼回去,卻不料淚從眼角斜逸了出來。
灰袍男子點點頭,抬手給她搭了個脈,一雙暗沉沉的眸子有了薄薄的笑意:“你的身子骨不錯,這樣重的傷,才三日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他俯下身來,緊緊盯著她的眼眸,聲音輕柔而鄭重:“丫頭,往後,小丫頭便養在我這裡,至於你,我送你上玉京山,你覺得怎麼樣。”
白衣姑娘微微頷首,容色清淡沉靜:“好,世伯,以後,小妹就勞你照應了。”
灰袍男子輕笑起來:“你這一聲世伯,嚇的我起了一身疙瘩,打了個寒顫,你還有甚麼後招,乾脆一起說了,丫頭,你去了玉京山,凡事不要難為自己,凡事要想開些,玉京山上的三弟子甘遂是我的侄子,我已囑咐他要萬事照應你,他若敢欺負你,你只管來告訴我,看我不打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