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抬手,衣袖盈風,指尖逸出道道紅芒,在光幕上翻滾不定,而裂縫處原本的一絲淡淡痕跡,也隨之消弭無形了。
男子並未有震驚詫異之色,神情泰然如常,待一切終了,他深施一禮,恭恭敬敬的喚了聲:“尊上。”隨後又欣然笑稱了一句:“師妹。”轉瞬卻沉了臉色,凝重道:“師妹夤夜趕來,是出了甚麼事麼。”
落葵抿了抿乾乾的唇邊,原本入揚州城無需如此麻煩,擔任此城防守之職的道君,乃是她的師兄,揚州分堂的堂主黃柏,但她不敢帶江籬前來,畢竟兩派數十年相爭,互有損傷,算起來,茯血死的人更多些,茯血中人早恨透了天一宗,見了江籬,若沒人攔著,生吞活剝了他都是尋常事,再者,她並不願在他面前洩露太多隱秘,正魔之間溝壑太深,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她神情凝重,聲音益發冷然:“近日我得到訊息,有人假冒本派中人,在揚州大行血祭之術,黃柏師兄執掌揚州城防禦,這幾日需得千萬當心,嚴加防範,再者,勞師兄傳信分堂,令二十名弟子即刻趕往天一宗分舵,我,先行一步。”
言罷,她身形飛旋,從城頭一躍而下,如一片微黃落葉,其下託著晦澀的紅芒,掠地遠去。
黃柏知道事出緊急,忙兩指一搓,放了只拇指大小的鳥雀出來,迎風長至巴掌大小,通體青光繚繞,振翅欲飛,旋即衝著青鳥疾言厲色道:“傳信分堂弟子,尊上有令,命二十名弟子即刻前往天一宗分舵聽用,不得有誤。”
那青鳥震動雙翅,化作一縷青芒,如同香爐上的薄煙,繚繞在夜色中,頃刻間便沒了蹤影。
此時,江蘺周身赤金光芒大作,紅裳獵獵作響,極快的掠過瑟瑟寒風,已然穿街過巷,拐到了七賢街上,這條街上處處可見雕花如意門,灰色的磚上雕著諸如牡丹花、萬字錦、竹葉錦之類的吉祥紋飾,兩扇大門籠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那一抹硃紅繚繞,十分鮮豔。
剛剛踏足七賢街,那濃重的血腥氣充斥了整條街巷,任憑寒風狂卷,也難以吹散。
街巷盡頭的兩扇雕花如意門虛掩著,濃重的血腥氣便從這扇門後順風飄了出來,此時夜聲人靜,而此地又隱蔽少人,這些異樣並未引起誰的主意。
江蘺頓覺不祥,發出一聲焦灼的大喝,像一簇疾風掠過,轉瞬就竄到了這扇如意門前。光芒斂盡,他推開門,入目便是滿地乾癟的屍身,和驚愕回首,旋即虎視眈眈的眾多血袍男子。
為首的男子面露警惕,喝了一聲:“甚麼人。”
江蘺環顧四圍,場面慘烈的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此地乃天一宗揚州分舵,雖不及總舵山門那般守衛森嚴,但也不至被人如此重創,眼見這地上十幾具屍身,分舵顯然被血洗過半了,他殺心漸起,微眯鳳眼,手中長劍向前一刺,劃出一道赤金漣漪,橫在了血袍男子面前:“他們,都是你們殺的。”
為首的血袍男子退了一步,眸光在他身上飛快巡弋,警惕道:“在下等人追兇而
至,此地便已是如此了。”
“你放屁,本少主看就是你們這些茯血派的妖孽所為。”因華堂堡血祭之事,江蘺早已對茯血派起了疑心,如今眼見滿地殘屍,再聽為首之人的詭辯之語,他頓覺誅心,雙眸中佈滿了血絲,額角青筋幾欲爆裂,長劍沉沉揮過,隨之發出龍吟之聲,赤金漣漪一個翻滾,掀起了滔天巨浪,無數道劍尖兒從浪中狂湧而出。
為首之人眉心緊蹙,向側一步,衣袖輕揮,袖中隨之逸出兩道赤影,一左一右夾擊著,嗖嗖兩聲,如飛鳥投林般沒入巨浪中,激起無盡赤金色的浪花,而劍尖兒一陣瘋狂顫抖,竟有了潰散之勢。
噹啷一聲巨響,滾滾巨浪和無數劍尖兒盡數潰散,化作點點金光,夜風飛卷,院落中重歸平靜。
江蘺微怔,這一招長龍入海,他雖未盡全力,但對付區區茯血弟子,當是綽綽有餘的,可不料眼前這尋常至極之人,竟能接下他的這一招。
而為首之人手中赫然多了對長鞭,在虛空中呼嘯盤旋,一股股猩紅霧氣在上頭翻滾,透過霧氣,隱約可見其內血色符文飄動。
此人平靜的神色下隱含波瀾,他使出了十成法力,才不過勉強接下了江蘺這一招,而眼前之人顯然未盡全力,他定睛望住江蘺,靈臺一閃脫口道:“你是天一宗少主江蘺。”他將長鞭狠狠一抖,聲勢浩大,隱含殺意的橫掃而去,怒道:“尊上呢。”
此人口中的尊上,指的便是茯血派大長老落葵,聽得此話,這些人確是茯血中人不假,江蘺心中的一塊石頭墜了地,他反倒平靜了下來,飛身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