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生日那天,寧珧沒有想到,收到的第一個祝福不是來自親朋好友,而是一封凌晨12點的深夜郵件——
【寧珧,見信如晤。還記得剛入學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像我妹妹,同窗三載,深情厚誼,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今你生辰,特賀吾妹長寧順遂,平安喜樂,我纏綿病榻,恐命不久矣,望臨死之前再見你一面,魂飛魄散入黃泉地獄亦自安之。殷殷為盼,不盡依依。】
申琪。
寧珧微微皺起了眉頭。申琪是她大學的室友,一年前卻得了病,不僅整天都嚷嚷有人要害她,還不時大吵大鬧擾了全寢室休息,甚至竟然深更半夜的在鏡子前梳頭,剪碎了一頭長髮,嚇得全寢室的人不敢再住,向輔導員反映,學校才讓她父母接她回了家。
後來她也給申琪發過訊息,可是都石沉大海。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申琪原來病得這麼重。
申琪說得不錯,她們倆關係一直可以。她讀書早,還跳了兩級,考上大學也才十六歲,申琪大她兩歲,為人成熟,對她也是體貼。
如今才時隔一年,居然就要天人相隔。她心裡難過,回覆一個好。
那邊像是在等著似的,立馬又發了一封郵件過來。
梏縣秋水鎮永寧村。
後面,是大寫加粗的一行紅字。
不見不散!
……
秋水鎮是個南方小鎮。臨水依依,一葉扁舟,一水兒的白牆黑瓦,典型的徽派建築。
從慶市過來有直達的高鐵,一個小時,到了梏縣,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客運,才到了秋水鎮。
剛出車站,寧珧和同寢的何苗苗就看到兩個穿著汗衫的精壯男子圍了過來,黝黑的臉龐面露笑意:“是琪琪的同學嗎,我是琪琪的堂哥,來接你們去村裡的。”
那天收到申琪的郵件之後,寧珧聯絡了之前和申琪關係好的同學,大四大多都在實習,只有她和同寢的何苗苗因為保了研有時間。
可不知道為什麼,從確定了要去的那天開始,濃重的不安便縈繞在她心頭。這預感太過強烈,導致出行前的一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寧。
何苗苗看出來了,問了她的顧慮,沉吟了一會說道:“張荔家不是也在梏縣嗎?她們系在四棟,我們去問問。”
找到了張荔,說到永寧村的時候,她神色有些難辨:“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永寧村一向排外,去年我有個遠房表姐嫁到他們村,聽送嫁的親戚說,他們那裡有點……”
“有點什麼?”
張荔說到這兒,吞吞吐吐起來,看了看周圍沒什麼人,才湊近小聲說道:“有點奇怪。農村人結婚最圖個熱鬧,那裡卻死氣沉沉的,滿堂賓客沒個笑臉不說,連吃食都全是冷菜,他們都說不像是活人辦的婚禮,倒像是……給死人辦的。”
“連我那表姐回門的時候也是,悶摸著不說話,你問她新郎家怎麼樣,待你好不好,就一個勁點頭,後面表姐家琢磨著不對去他們村看過幾次,倒是也沒見他們虧待,就是實在不好客,夜都沒留就讓人走了。”
寧珧和何苗苗對望了一眼,是有點異常。
何苗苗突然想到什麼,問道:“珧珧,申琪不會是在搞惡作劇吧,不然,我們宿舍三個人為什麼獨獨只給你發郵件,就因為你像她妹妹?”
是呀,申琪本來就精神有病了,如果這封郵件是她意識不清楚的時候發的,或者根本不是她發的呢?
寧珧想了想對著張荔問道:“荔子,你表姐不是在永寧村,你有她聯絡方式嗎?不然我們打電話問問她求證一下。”
“有倒是有,可之前我也給我表姐打過電話,十次有九次都沒人接,這樣吧,我這會打打試試看。”
說著張荔就撥通了電話,開了擴音,大概過了十多秒,那邊電話就接通了。
“表姐,是我荔子,你最近過得好嗎?”
“哦,荔子呀,我還行,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表姐,我想向你打聽個人,申琪你認識嗎,她是我同學,家就是永寧村的,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我想問下她最近身體有沒有好點,痊癒了沒有。”
“申琪……申家。”電話裡的聲音慢慢拖長,似乎也在回憶著答道:“他家大女兒快死了。”
“哦,表姐,我同學這兩天會來永寧村,麻煩你到時候關照一下她們哈。”
“來……不來……”那邊聲音陡然變得急促,後來又逐漸平緩,“好的。”
然後便是一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