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齊晦回到冷宮,母親這幾天不算太壞,可也始終不見好轉,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說他要離宮去勘察軍隊,賢妃只讓他路上小心,之後則忍不住問了句:“湘湘好嗎?在外面有沒有被人欺負?”
齊晦說湘湘背出了整本論語,簡風的表姐很喜歡她很耐心地教導她,湘湘現在正正經經在書房裡唸書,她沒有提湘湘為了幫淺悠,被龐夫人毒打了一頓,賢妃樂呵呵地聽著,說:“這孩子,誰都會喜歡她的。”
可齊晦卻忘不掉昨晚懷裡人的委屈,賢妃察覺兒子情緒低沉,還以為是為離宮的事擔心他,反而安撫齊晦不要多慮。
同是這一天,龐峻在進宮見過皇帝,處理罷政務後,在隱秘的老地方見了麗妃,他們畢竟不是親戚,不可能回回都正大光明地在殿閣相見,麗妃早已等得不耐煩,見龐峻悠哉悠哉地來,劈頭蓋臉就道:“什麼時候了,現在要見你一面,還要三催四請?”
龐峻以禮相待,問道:“三殿下的傷,可好些了?”
麗妃冷笑:“你可算想起來了,沒有大礙,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這六七年來,我天天提心吊膽,從前怕皇后傷他性命,如今卻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來的人不肯放過他。你倒是說,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們最初的目的,扳倒太子後,殺了皇帝,皇后順利地死在了他們手裡,沒想到卻一步都無法接近太子,下毒暗殺都用過了,每一次的無功而返,都證明太子身邊有人暗中保護,而之前麗妃捉姦,也證明了皇帝的心思,對他來說,他不在乎誰做皇帝,反正誰都不是他的兒子,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多享受幾年富貴,再多報復一些這個世道。
自然這些事,龐峻不會對麗妃說明,麗妃很蠢,說了她也不會明白。
此刻麗妃就高高揚著下巴,高傲的語調,尖銳的聲音,刻薄的話語:“龐大人若有二心,我一個女人家沒法兒挽回局面,那就大不了魚死網破,我會告訴全天下皇帝不能生養,我的兒子是孽種。”
當初麗妃生不出,又沒有魄力偷種,在龐峻的慫恿下,和不相識的侍衛暗結珠胎,現在那侍衛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三皇子卻長大了。眼下麗妃便以此做要挾,更揚言:“我就說,三皇子是你們龐家的種。”
龐峻清冷地一笑:“娘娘威脅老臣,沒有用,您的急躁,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太子一直韜光養晦,現在才讓我們猝不及防。老臣勸您安心守在宮裡,安心守護三殿下,眼下還有一場好戲可看,你我大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漁翁之利?”麗妃不解,“太子和誰爭,和皇帝嗎?”
可她心裡一個激靈,心內震了震,還有冷宮裡那個孽種呢,她猙獰地笑著:“難道那小畜生不是傻子?我可好多年沒見過他了。”
124心動既是錯(三更到
“還是不見為妙,不論是瘋子或是傻子,他眼睜睜看著您燻瞎賢妃的雙眼,再見您,娘娘不怕他一口咬死您?”龐峻冷然道。
“我還怕一個孽種?”麗妃冷笑,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兒子也算上,哼聲道,“賢妃那賤婦,端得賢良淑德,可也在背地裡做見不得人的勾當,還不知道那孽種是誰的孩子。”
面對麗妃的愚蠢,龐峻無語。難道她不覺得皇帝可能已經知道,三位皇子都不是他的種?昔日賢妃被打入冷宮,雖然只是因她和腹中的胎兒不祥,並非是與人私通暗結珠胎,可皇帝在那之後,對太子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二十多年來,皇帝對太子或打或罵從不顧及儲君的尊貴,至於麗妃的三皇子,龐峻至今還記得皇帝看到襁褓中的嬰兒時,那陰鷙的一笑。麗妃卻自以為是地認為,皇帝什麼都不知道。
龐峻已無心再去計較麗妃有多蠢,可麗妃此刻的一句話,也重新提起他一直以來的疑惑,賢妃的德行無可挑剔,不是皇后莫氏或麗妃、孫昭儀能相提並論的,她是真正足以母儀天下的女人,那樣的女人,真的會與人私通,生下孽種嗎?
龐峻將心一沉,道:“娘娘若希望和三皇子能實現我們所希望的未來,還請一切聽老臣的安排,沒有和老臣商議過的情況下,請不要輕易去挑釁任何人,皇帝也好,太子也罷,冷宮更如是。”
麗妃橫眉怒目,不甘心地說:“我幾時沒有聽你的安排?倒是你,越來越無法周全我們母子的安危,方才的話不是嚇唬你,大不了魚死網破,我若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好過。方才你問我怕不怕那孽種咬死我,到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他,是你讓我去燻瞎她的雙眼,是你叫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