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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看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笑,笑著笑著眼眶就溼了。曾經,父親母親也是旁人眼裡郎才女貌的一對兒璧人,只不過他的生父,那個叫何意琨的男人,親手用暴力將一家三口送上了互相仇恨的道路。所幸姚宇兜兜轉轉還是來了,來得不算太晚。但願,一個用盡全力去愛的新人能讓母親忘掉瘋狂陰暗的舊人。一起看綜藝的時候,姚宇曾攬著自己老婆的肩膀漫不經心道:這個小女孩兒好漂亮,好可愛。他一邊說一邊將剝好的橘子送往老婆嘴裡,只不過對方沒接。回頭,就見她正沉默著看他。“怎麼了?”沉默了很久的她用力抿了抿唇,說,婚前我強調過,何歡會是我此生唯一一個孩子,不論將來我們行往何方,感情會不會變得更好,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姚宇頓了頓,把愛人攬進懷裡,說,別怕,我知道,我知道啊。一直都緊繃的弦忽然放鬆下來,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當時,何歡剛好從自己房間出來,站在牆邊僵了一會兒,又暗自折返回去。他不希望自己媽媽一直待在過去的陰影裡,把孩子童年昏暗的錯歸咎在自己身上一輩子。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去改變現狀。明明所有人都很好,所有人都沒錯,為什麼要這樣。那時候,何歡還不知道,這世界遠遠不是非黑即白,更不能要對錯來定義。街邊匆匆一別,何歡本以為再次相見必定要好久之後,結果週末清晨六點,他一個人在家睡著,就聽到門鈴響,而且是孜孜不倦的響聲。他匆匆穿衣去開門,就看見一個身形出挑的人站在門外。階下的人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若非撲面而來的酒氣,何歡真的以為姚期是有什麼莊重要緊的事情才在這個時間來敲門。他上前一步將人扶住,姚期乖乖地把胳膊給他,跟著他的腳步往裡走,除了步伐溫吞之外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醉鬼。若不是何歡見過此人平日裡昂首闊步意氣風發的樣子,肯定會以為他此刻還清醒著。把人扶進去做好,何歡又折返回來,他隱約記得還有一個人正趴在行道樹上吐。一邊吐還一邊唸唸有詞道,總裁,你說!我是你的左膀右臂嗎?你說!如果是,為什麼不漲工資!何歡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心裡想著:要不要拿手機錄下來呢?說不定以後能當有利的把柄……司機看著不說話嘴角還有隱隱笑意的何歡發怵,忙下車來拍江河的後背,一邊還緊張萬分得意圖叫醒他:江哥?江哥?你還記得我是誰嗎?江河終於抬眼看了他一下,說,姚期!你有本事別管我!你剋扣我工資還管我幹嘛?你滾!何歡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心裡發笑,這是喝了多少才把兩個久經商場應酬無數的人喝成這樣。司機看見何歡隱隱感覺要玩兒完,趕緊拖著江河往車上走,最後還不忘回頭向何歡道歉說,喝多了,小公子別介意。何歡苦笑,他和一個醉鬼怎麼介意,就算衝上去踢他兩腳,等人清醒過來之後都未必記得。屋子裡,姚期還乖順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過何歡,就像幼兒園裡等著老師來誇獎的小朋友,滿心期待。何歡捏捏突突直跳的眉角,給他倒了水,喝了醒酒藥,又把人扶去客房。心裡不禁疑問:繼父不在,照他們兄弟關係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等等。”推門離開之前何歡又被床上的人叫住,只能回頭,問,不舒服嗎?誰知道姚期不說話,而是向他伸了一隻手。何歡感覺自己的眉角跳得更厲害了,卻還是走回去,虛虛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問,怎麼了。床上的人傾身上前來,靠近他耳邊,說,告訴你哦……我今天收拾了一直欺負我的人……何歡抬頭,正對上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完全就是一副受了欺負求安慰的樣子。 下午四點,姚期從睡夢中醒來,睜眼卻發現不是自己房間也不是酒店房間。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意識迴歸,才想起來自己喝多了。還……說了很多孩子氣的話。他坐在床上捏捏眉心,實在不知道今日場景如何處理。就在姚期煩躁之際,順風耳何歡便已經推門進來了,手裡拿著半杯牛奶,單膝跪在床邊遞給他。姚期回頭看他,卻沒伸手去接。“首先,養胃的,其次,沒下毒。”經過幾次短暫碰面,何歡終於總結出經驗來:面對冷淡寡言的人自己也不能多說話。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會顯得自己像個神經病。那是一雙赤誠通透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中彷彿可以泅鯨。姚期盯著眼前人的雙眸,此生第一次獲得一種奇怪的歸屬感。“拿著,廚房裡還煮著粥。”何歡催他,自己又轉身離去。新鮮扇貝洗淨切丁加入蔥末倒進平底鍋裡中火翻炒,最後倒入煮熟的粥裡大火煮沸。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並不簡單的步驟在何歡手下卻行雲流水,姚期倚在門邊看著,問,家裡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嗯?”何歡從忙碌中回頭看他,反應過來後無所謂地笑笑:從小媽媽就實行放養政策。她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