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拽上來,班堯見他疼得抱著胸直哆嗦,把外衣脫了下來搭到了他身上。自己則蹲下來檢視他的傷。
竹籤扎穿了鞋,班堯看了傷勢,說道:“林子裡有藥草,不過可能會走遠,把你留在這裡我去找藥草也行,我反正是能記得路的,不過,我們需要水,所以,我揹著你一起去吧。”
他把頭髮繞好,蹲了下來:“來。”
那年輕人慌忙搖了搖頭:“不……不,小的不敢……你是昭王殿下。”
這倒是奇怪了,怎麼看出的?
班堯問他:“你認識我?”
“小的是昭陽宮的漆匠,姓姜,曾經見過王爺……王爺用的那個四角玲瓏桌,上面的漆就是小人補的。”
“還真是認識我。你叫什麼?”
“小人名姜福。”
“名字挺好。”班堯笑道,“那就更要背了,上來吧。”
他把工具袋挪到身前,背上姜福,讓他拿著火把,看著動物們在泥土裡留下的印跡和移動方向,朝水源處走,漸漸地,聽到了湍急的水流聲。
班堯笑道:“果然沒錯,是瀑布。”
“……小的……謝謝殿下。”
“客氣什麼。”班堯笑眯眯的,問他,“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說來慚愧,小人本是要到崖州學吊雕漆,到了雲州掉了行囊,一時籌不夠盤纏,見藥鋪老闆收蛇,就想到林子裡碰碰運氣。”
班堯笑道:“錯了,這裡倒是沒蛇,蛇多在下面。”
“下面?”
“山下的林子裡,溫度土壤和水都更適合它們生存。”班堯說道,“崖上嘛……可能多獸。”
“啊!”
成功把人嚇到,班堯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姜福忽然驚呼一聲:“噯喲……”
“怎麼了?”
“袖子裡有什麼東西扎到了……”被竹籤扎過的姜福,現在觸到長條形狀的東西都會驚一下。
班堯道:“啊,那是皇兄送的……開畫針。”
“什麼是開畫針?”
“他自己亂起的名字,其實就是他自己打磨的一根銀釘,用來開畫,給人驚喜用的。”
“開畫?”
班堯毫不在意的跟他講皇帝的‘壞話’:“哈哈哈,你去過昭陽宮,應該有所耳聞,我皇兄喜歡寫寫畫畫,自己洗紙裝裱收起來,他喜歡把一些留到將來用的詔書寫好,放在畫裡,然後就等著看皇后什麼時候發現。”
姜福鼓起勇氣,好奇問道:“皇后娘娘她……發現過嗎?”
“沒有。”班堯說道,“她好忙的,才沒有那個閒心去發現我皇兄的小驚喜。所以啊,就需要我適時地回去告訴她,賣皇兄一個人情。這次回京,就要把這枚銀針給她,再稍微給點提示,她就能見到皇兄要給她的那封詔書了。都是閒的……我都已經能料到,最後捱罵的肯定是我。皇兄總這樣,總要做些花樣心思,從不會直接給……”
聽昭王說起來,皇帝和皇后,倒不像是話本里寫的那些刀光劍影的皇家。
姜福費勁腦汁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自己的感覺,只好說道:“小人沒想到皇上皇后也……這麼親切。”
“嗯?他二人感情不錯的。”
姜福說:“上次在宮裡看到皇后娘娘……臉……臉是板著的,以為……”
“以為會吃人?”班堯哈哈笑道,“都是普通人,她是太忙了,顧不上給你笑,其實都很親切的。”
“小人信……殿下親切,人還好。”
“找到了。”班堯眼前一亮,他把姜福放到樹下,自己拿著火把藉著光再次確認了藥草。
藥草長在一堆半人多高的灌木雜草之中,班堯走過去,拔了身邊長好的一株,見前方還有一株粗壯些的,走過去摘。
未料腳下猛然一空,人就從崖上掉了下去。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姜福愣了好久,拿著火把一瘸一拐地走來,小心翼翼扒開雜草,這才發現這裡比其他地方少了一塊,但因雜草遮掩,白天都難發覺,更不用提光線昏暗的夜晚。
崖下無聲。
姜福舉著火把,臉嚇得血色盡失,顫著嘴唇喊道:“殿下!殿下你還好嗎?”
山下回蕩著他的聲音,姜福又將火把朝下探了探,竟黑漆漆的,照不見底,姜福又喊了幾聲,犬牙交錯的山石中,模模糊糊見一點白,卻無動靜,也沒回聲。
姜福一瘸一拐地快速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