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自的在院中徘徊,卻並未曾向著梅用或是鹿丹兒所在的房中撇上一眼。
只見冷重長嘆口氣,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對烈玉,後者道:“冷真人有何話不妨直說,”頓了頓,見冷重始終不見說話卻又繼續剛才的自言自語,說道:“奇怪,這客棧怎的沒人?”等待片刻見冷重仍然不言語,終於按捺不住道:“你在擔心用兒?”
冷重點點頭道:“怒不變容,喜不失節,故是最為難。想來謝教主位高權重,叱吒江湖多年,本應早已深明仁義二字重於泰山,只可惜其為人暴戾秉性絲毫不見收斂,且又不懂自持之道,此時面對謝小姑娘無故失蹤一事,只怕他因愛女心切難以罷休,江湖怕是因此又要掀起波瀾。”
烈玉臉色沉了沉道:“看來此事你定然要插手不可?”
冷重道:“不錯。雖然我尚未知曉你這般強行帶我來到幷州到底意欲何為,不過這件事所涉二人,一個是你的外甥女,一個是你的義子,我想無論如何你也難以置身事外。與我也是同樣難以作壁上觀,一方面是江湖的安寧,一方面是用兒與我的救命之恩,且我二人向來投契,早已是忘年之交,這次之事,無論如何我亦無法袖手旁觀。”
烈玉介面道:“那麼你答應與我同來此地的承諾呢?是不是又要如二十多年前一般無限期推後?”頓了頓又道:“為何每次總是你在犧牲,從前為了武當是這樣,二十多年後為了武林安危還是這般。你難道便不能不去理會那些旁的事情,真正為了自己活一次麼?”
冷重聽聞此言頓時語塞,片刻拂塵一揮道:“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
“好了,好了!”烈玉忙不迭地打斷冷重,噗哧一笑道:“重哥,沒想到這麼多年,我本以為諸事早已物似人非,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當真還如從前一般,武功雖然不弱,卻不過是個只知道用經文說服他人,呆頭呆腦的小道士!”
冷重看到烈玉此刻忽地展顏,只覺得彷彿忽然間便回到二十多年前二人兩情相悅地歡愉時光,不覺莞爾一笑。
那邊的烈玉微笑著又道:“我此次帶你前來不過是想讓你看看一個人的過去而已,不過這件事卻也不著急,我們緩幾日也無妨。更何況此次事關用兒和語兒,我正如你所說。又如何能夠置身事外?”頓了頓又道:“語兒自不必說了,她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原來的性情當真與我少年時一模一樣:火爆、魯莽、任意妄為,若非有用兒這幾年來的寬厚、包容,語兒怕是早已在江湖上惹出了大亂子來。”
冷重點點頭道:“不錯,說起來用兒這孩子當真是個習武及修行的良材,道緣頗深,很有悟性。便是他的名字梅用,亦頗合我道家之味:正所謂‘有用天下小,沒用天地寬’,也就是說一個人倘若身為有用之人,那麼他的天地便也只能在能夠用的上他的領域那麼大的地方,反之,沒用之人天下雖然沒有絕對適合與他之所,卻也絕對沒有限制他之地,這才是我修道之人所追尋之最高境界。”
烈玉笑道:“莫要打隨意打用兒的歪主意,我這個做姨娘的可斷不會讓我的外甥女婿去做了道士的!”
二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梅用聽到二人此番談話,心中雖然覺得冷重所言也許有理,只是此刻卻又哪裡顧得上細細品味,滿心所想怕是隻剩下心中期盼隔壁的楊用與鹿丹兒此刻最好一個不小心便弄出些聲響來,最好此聲音能夠驚擾冷重與烈玉才好,只是暗自祈禱半天,側耳傾聽之下,四周除了烈玉與冷重談話外,卻根本再也無別的聲音。
此刻只聽得二人的對話又隱隱傳來,只聽得此刻烈玉已然微微憤憤道:“這個謝傲天也當真沒長進,雖然是我妹夫,不過此次也當真不能袒護於他。一個人都做了二十多年教主,怎麼竟然可以像他這般沒什麼長進,真是愈老愈糊塗!語兒失蹤這麼大件事,不說立刻派出人手傾巢而出地尋找,卻反而不管不顧地下必殺令四下追殺用兒!這個老糊塗,明日見到他當真要好好點醒他才是!”
“何必明日,今日就與我這個老糊塗說說好了!”一個聲音彷彿悶雷一般平地在這小客棧中炸響,這聲音對梅用來說卻很是熟悉,正是祆教教主謝傲天!
這時只見謝傲天鐵青著一張臉,不知何時站在院子門口正怒目望向冷重及烈玉。
二人眼見來人便是說曹操曹操到的謝傲天,不覺也是頗感意外,見謝傲天望著自己,正欲開口,卻只見謝傲天的眼光卻早已掠過二人,只是死死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