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女小春隱伏在鄰房的窗下,留意附近的動靜。
一夕無驚,平靜無事。
早膳非常豐富,由店夥中的僕婦直接送人姑娘的房中。
姑娘打發僕婦離去,這才悄悄地攜人王若愚的上房。
如果讓有心人,知道王若愚能吃能喝,就瞞不住人了。
一箇中毒己深,奄奄一息的人,哪能大吃大喝?那就不是病人了。
膳畢,她提了食匣出房,剛忻入長廊,迎面來了一位相貌威猛,留了黃虯鬚的中年人。
“張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這人攔住去路,神色倒還和氣。
她心中有數,沒感到驚訝,在關林她就認識這位大豪。
河南府的地頭神,本地區的仁義大爺,一度曾是江湖之豪,聲譽極隆的俠義道名刀客,享譽江湖半甲子qǐζǔü,迄今盛名不衰的大野狂獅符元吳,親自找她,氣氛不尋常。
“這附近沒有閒雜的人,請賜教。”她胸有成竹,不亢不卑,風度不差,像淑女,也像女強人。
“王老弟真的行動不便?”大野狂獅不再客套,單刀直入問上正題。
“是的,追魂女魅的七步追魂針,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能保住命已經是奇蹟了。”
“閒雲真人與追魂女魅都死了,顯然已經無法取得妖女的獨門解藥。”
“是的,只能聽天由命。”
“不能到外地找解毒的人嗎?”
“不可能找得到,前輩。”
“總該試試,碰碰運氣呀!僱輕車或小轎趕路,不會累及病人的。”
“前輩的意思,是趕我們走嗎?”
“群魔畢集,躍然欲動,天知道他們的耐性有多久?老實說,誰也防止不了超絕的高手行險一擊。老夫責任重大,無此能力提供保護,願盡全力護送諸位遠出府境外,姑娘務請見諒。”
“很抱歉,前輩。”她斷然拒絕,“目下正是王兄生死關頭,車馬勞頓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這…”
“給我三天工夫。三天之後,不論王兄的病勢如何,我一走帶他早離疆界,以免累及前輩。”
“可是……這三天中,那些入……”
“前輩是一代豪俠,請保持豪俠風骨,肩擔道義。要不就請前輩置身事外,讓他們來好了。”
“好,三天。”大野狂獅虎目中神光四射:“三天後一早,老夫親送諸位就道,遠送出府境,老夫的寶刀仍可派用場。你很了不起,姑娘,再見。”
堂堂一代豪俠名宿,居然對晚輩主動抱拳施禮,轉身昂然大踏步離去。
“謝謝前輩周全。”她由衷地道謝。
三天中,不論晝夜,皆有不少神密人物,在店內店外走動。
所有投宿的旅客,皆經過專家的盤諸審查。
姑娘所住的客院,左右的上房皆不許旅客投宿。
三天後離境的風聲,早就傳出了。
這不啻明白地表示,客人將如期離境,警告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千萬不可在這三天中妄動。
至於客人要往何處走,無可奉告。
河南府地居天下之中,所以也稱中州,官道四通八達,客人可以從任何一方離境,遠走高飛。
如何等候攔截,就得碰運氣是否能等得到了。
最後一夭的四更未,東都老店的警戒人員,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最困難最兇險的時間總算度過了,夭一亮將人送走,就沒有他們的事了。
大野狂獅、中州雙奇、三眼靈官這些首要人物,每天晚上都親自出動,在東都老店坐鎮。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會不辭辛勞,親自巡視一番。
四更天二過,不可能再有不知死活的人前來行兇了。
大野狂獅與三眼靈官,挾了刀劍出了店門,緩步沿大街南行,要返回家中準備動身事宜,要兌現他護送客人離境的承諾。
街上靜悄悄鬼影俱無,靜得可怕,遠處傳來零星的更拆聲,五更起更了。
“你不必去了。”他向三眼靈官說:“我有十二個人隨行護送,我不信他們敢和我拼骨。”
“不,我一定要帶人跟去。”三眼靈官咬牙說:“那些人如果對咱們有所顧忌,怎敢聲勢洶洶在咱們這裡撒野?肯定會把你也算上,走不了三二十里,就會群起而攻,我不甘心,我等他們撒野,哼!”
街右的屋頂,飄落一個長衫飄飄的人影,悠然飄落,輕如鴻毛,緩緩而降,似乎沒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