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搬東西回家,順便過來看看你。”
蘇白聽了她的話,心中有點失落,還有一點點慶幸,她並不是刻意來看自己的,然後坐下繼續看帳,中途掃了眼坐在一旁無所事是的楊明宣,道:“你不是要回來嗎?那就今天開始幹吧!”
楊明宣一愣,見他如以前一樣,甩了本帳薄到面前,便笑道:“今天怕是不行,我一會兒得趕回顧家村。”
“那你來是做什麼?”蘇白挑眉。
楊明宣別有深意地瞟了眼窗外,一抹紅色立馬隱去,她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我來看看宮小姐,不知她是否還在你這裡。”
蘇白也跟著看了眼窗外,一片蕭條。
“那天她不是比你先走的嗎?”蘇白知道是宮纖雲救的自己,只是不肯留下,當天就離開了。
楊明宣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搖頭道:“這樣啊?我見她那天救你,一夜白頭,以為沒個一年半載怕是下不了床,想不到這麼快就走了!”
“她頭髮真的白了?”蘇白大驚,扔下手中的筆盯著楊明宣。
楊明宣皺眉點頭,道:“嗯,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我見宮小姐年歲尚輕,應該還沒有娶夫郎,如今那副模樣,怕是再難有姻緣了。”說完又是搖頭,又是嘆息。
蘇白的手不自覺握成拳頭,道:“你知道她在哪裡麼?”
楊明宣睜著眼睛裝奇怪,道:“你怎麼問我,我這不也是來找她的。那日在路上見你好像不大喜歡她,我又擔心她萬一身體不支,這寒冬臘月的,昏死在路邊怎麼辦?既然你把她趕出去了,我想把她接回我家調養也一樣,上次木子的事幸虧她出手相救,我這是來報恩的!”
楊明宣看著書房窗戶旁邊有抹白色閃過,又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些。
蘇白只去聽她的話了,也沒注意,低下頭道:“我沒趕她走!”
楊明宣搖頭,道:“那是你沒醒,你醒了一樣會趕她走的!可憐的宮小姐,這馬上就過年了,她又傷成那樣,身邊連個親人也沒有……”剩下的話又裝作不忍去說,只是一個勁地惋惜。
“她傷得很重?”蘇白的指甲隨著緊握的拳頭嵌入掌心都沒察覺,只是跟著楊明宣的話想象一身紅衣白髮的女子在大雪紛飛的深夜暈倒在無人的路上,第二日衙門就派人去收屍……
“傷得重不重我倒是不知道,只是綠衣扶著她也只能勉強站立,又怕你醒來不高興,愣是拖著綠衣走了,綠竹留都留不下。”
這事蘇白是知道的,綠竹也說過,他也不懷疑,只是無意掃到楊明宣的臉,見她神情古怪,楊明宣見他看過來,忙正了正表情,蘇白眯著眼打量了一下,道:“你很可疑!”
楊明宣被驚得一咳,來不及用手捂住,嗆出來的血跡正好濺到蘇白剛剛扔過來的翻開的帳薄上,在白紙黑字間異常顯眼。
楊明宣忙合上帳薄,道:“我還騙你不成,紅蓮是學過武的,你可以問問他傷得重不重。”
蘇白這才收回狐疑的目光,看了看窗外,起身道:“留下吃午膳!”
“唉,也不知道宮小姐吃過早膳沒有?”楊明宣隨意嘆了一句。
隱在外面的宮纖雲冷哼一聲,支使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問我用沒用過早膳?!
蘇白聽了這話停了停,一把扒開楊明宣往房外跑去,果然,牆角的人還來不及藏身,蘇白一把抓住紅袖,“站住!”
宮纖雲背對著蘇白,拽了拽衣袖,被扯得緊,拽不回。
楊明宣見他二人在那裡僵持,便出門從另一邊出了蘇府。
她此次來青木鎮除了看蘇白,還有件事便是想找個大夫再查查自己的身體。她現在有夫君,有未出世的孩子,有太多牽扯和放不下的人,她不想莫名其妙消失在這個世界,哪怕再有一次重生的機會,她也不願意,只想陪著夫君孩子,過完這一生。
她在鎮上找了幾家醫館,大夫摸脈半晌,都是同一個答覆。
楊明宣看了看天色,便牽著小馬回顧家村,雖說這樣來回有點趕,顧母也說好就在青木鎮歇一晚,但她還是想趕回去,太強烈的不安定感讓她不敢離夫君太遠,唯怕一個錯身,便是一輩子。
來的時候車重人多,她倒不怎麼急,如今歸路就在眼下,心情卻焦急起來。自與顧木子有夫妻之實後,她便很少再回憶前世的事,如今大腦像不受控制一般,鋼筋水泥的城市,車水馬龍的街道,燈紅酒綠的夜幕,縹緲間竟像回到過去一般。
楊明宣揮起馬鞭,重重抽下,馬車在路上狂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