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的家族已經有兩代人在怡保開設馬來餐廳,所以他對於馬來餐特別在行。馬來餐的味道濃郁而富有辣味,因馬來人喜歡將大量硬香料與溼香料揉合而成的配料及椰漿加入烹調中。與泰國有親緣關係的吉蘭丹(Kelantan)烹飪,則大量使用椰漿和白糖,因此味道較甜;而吉打(Kedah)的烹飪則較辣,這顯然是受到南印度菜的影響,因印度人在數個世紀前曾在這裡進行香料貿易的。馬來人愛吃的美食之一是Nasi Lemak椰漿飯,是一種加椰漿煮成的飯,拌以江魚仔、魷魚、雞蛋、黃瓜和辣椒漿(Sambal)進食。東海岸有種廣受歡迎的美食Nasi Dagang,則是以椰漿蒸煮的香粘糙米拌著金槍魚咖哩吃的。另一種源自吉蘭丹的飯食Nasi Kerabu則是拌著本地草藥和鹹魚進食的。馬來人設宴時,一定會有人人皆百吃不厭的沙爹(Satay),沙爹其實是一種用香料醃製的雞或牛肉烤肉串,放在炭火上烤熟,再拌以花生醬汁、飯糰、黃瓜及洋蔥進食。
辛加也曾經帶我們去過特色的印度餐館。與多數華人的觀念相反,印度餐並非所有都是奇辣無比的。印度餐相容幷蓄地將各種香料派上用場,使菜餚具有強烈的味道;而餐後大多會有酸乳酪上桌,用意為調和食客的味覺。味道較溫和的美食有Kurma(一種不辣的肉類咖哩),以及Tandoori雞(一種在黏土灶裡烘烤的雞肉)。一般而言,南印度餐較北印度及莫臥兒(Moghul)的菜式為辣,並以大量使用乳酪、肉類及麵包為特色。印度回教餐更是不容錯過,其備受歡迎的菜式有魚頭咖哩,Murtabak(一種拌香肉的薄煎餅)以及Mee goreng(炒麵)。北印度食物中的查巴迪(capati)、打拜(tapai)、多屑(tosei)和香蕉飯也都讓我們經常感到流連忘返。
九師傅每次回到怡保的時候也都會跟我們一起出去走街串巷尋找特色的美食。每次有他在場的聚餐則基本上都成了我們之間探討業務的機會。九師傅經常藉著眼前的美食引發出一些精闢的感慨,我們很多時候都能夠在享受美食的同時碰撞出一些新的思路來。
一天,九師傅從檳城趕回和我們聚餐時,我發現他的神情有些異樣。他不像往常那樣有說有笑了,臉上佈滿了陰雲。我和蘇洛和辛加暗中交換了眼色,雖滿腹狐疑,卻沒勇氣冒然動問。
沉悶的聚餐很快就結束了,九師傅這會兒才對我們說:
“從現在起,停止英格蘭聯賽的交易。”
這個決定太突然了,以致我們都懷疑聽錯了。
九師傅看著我們茫然的目光,竟是苦笑了一聲,後道:
“香港那邊做得越來越明目張膽,那個廖先生更是張狂得很,我覺得他們早晚都會出事,眼下若不收手,到時就悔之晚矣!”
如此重大的決策,只有九師傅才能拍這個板。這麼一來,意味著我們將要把別人送到手的錢推出不要,這在常人眼裡是不可思議的。
和九師傅相處久了,我相信這一定又是九師傅的高明之舉,所以保持沉默。蘇洛自從上次因森美蘭之事被訓斥後,也收斂了許多。只有辛加這會急了,他口不擇言地表示反對,還氣鼓鼓地說:
“我們花費那麼多錢財和精力,才操縱了英格蘭聯賽,眼下生意更火,若是這樣輕言撒手,別人豈不是以為我們瘋了?只要有大把的錢賺,我們還怕什麼呢?”
第四章 傾軋與操縱(五)
九師傅對辛加的話如若未聞,他只對我又交待一句:
“這個決定馬上執行,並斷絕和廖先生的一切聯絡。”
九師傅言罷即走,我們面面相覷,似是還未醒過神來。
後來發生的事再一次證明了九師傅的深謀遠慮。
廖先生急於求成,他並不想花很多時間精力來建立和維持這樣一個人際網路,他所想做的只不過是直截了當地狠賺一兩筆,然後就溜之大吉。他採取了一種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手段:在比賽的下半場製造停電事件,從而使比賽不能進行,然後按照地下賭球一直以來所遵從的一項規則——下半場比賽中無論因何種原因導致比賽中斷,均被視為不可預測的外力所幹擾,當時的比分就算無效。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不利於自己的賽果取消,化險為夷。
事情是這樣的:1999年4月。英格蘭超級聯賽查爾頓隊在自己的主場——瓦萊體育場與利物浦隊比賽。下半場第19分鐘,場邊四個燈架上的二264盞探照燈突然全部熄滅。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