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仰薄暗自搖頭嘆氣,心道,倘若那樣,那外藩女子生的皇子也不至如此出盡風頭,還有那趙家小丫頭,也斷不會取代阿黛隨意出入隆福宮,害得自己現下為這外孫親事煩心不已。
“外公,您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晏之臨和顏問道。
袁仰薄咳嗽一聲,止住漫無邊際的思緒。
他隨意問了幾句飲食起居,晏之臨一一作答。然後,袁仰薄便道:
“王爺身體日漸康健,臣下也覺欣慰,若能及早覓得門戶相當、品行溫良的女子在身邊承伺,臣下――”他嘆了口氣,“也能讓泉下的皇后陛下瞑目了。”
晏之臨聞言,呆了一呆,隔得一會,淡淡道:“這事也太過突然。”
袁仰薄沉聲道:“王爺年歲漸長,親事也該提了;況且――年前王家、杜家、惠家都已向臣下問及王爺之事。”
晏之臨眼望窗欞,默不作聲。
袁仰薄以為他心有所觸動,便又說道:“這三家加袁家,與皇室世代聯姻,到得王爺這輩,理應承襲舊制,擇其族中女子,立為王妃。”
晏之臨目光留在原地,輕道:“外公連人選都物色妥當了嗎?”
袁仰薄微一躊躇,躬身道:“這個臣下不敢自作主張,總得王爺親自瞧中了才是。只不過――”他忽然抬頭直視外孫,“臣下認為,這位王妃除容止端儀外,出身也不能有絲毫瑕疵,所以,除開這四家,臣下也想不出還有哪家女子可堪立作永王王妃。”頓一頓,他又道:“不知王爺心中可有恰當人選?”這句話,卻是問得不動聲色。
晏之臨眼睛移動,祖孫倆目光相碰。沉默良久,晏之臨啟唇道:“立妃之事,我也不敢擅作主張,終需尊皇上旨意才是。”
袁仰薄微微一愣,卻又有些迷惑。
幾位年長的皇子已屆婚齡,朝中官員議論揣測,可皇上心思不明,內廷之事又由趙貴妃執掌。他心中不安,思慮良久,終於決定尋覓機會先來探察外孫的口風。
他為甚麼不說出趙家丫頭的名字?
袁仰薄畢竟處事老道,心中雖有疑惑,臉上卻不露半點出來。
“王爺說的是,自然一切都聽憑皇上作主。”
晏之臨不作聲。
“王爺――”袁仰薄望著那張肖似亡女的臉,眼中流露出幾絲酸楚,“若皇后娘娘在世,王爺的事,娘娘自然安排得極妥貼,而如今,唉――無論如何,王爺且記,臣下所做一切,都是為保得王爺平平安安。”
……
翠瀾端著托盤走進書房。袁仰薄已告辭而去,王爺卻不在房中。
翠瀾左右瞧瞧,忽聽房外有響動。她走到窗旁向外瞭望,只見王爺獨自坐在院中一棵西府海棠下,臉正朝向花壇裡一叢茂盛的薔薇,豔紫粉白的花朵嘩嘩抖動不已。
晏之臨拿起一束草料晃晃,一頭小鹿立刻從花壇後跳出來。它撐著四條長短不一的腿,走得雖不利索,但也很快到了他身邊。
小鹿探頭叼住細長的葉子。晏之臨抬手摸摸它的耳朵,耳朵旁,已新冒出來一對美麗的鹿茸。
“小瘸子,你也長大啦!”他垂眸低語,長黑的睫毛偶然掀起,浸滿眼裡的,竟全是倦怠與蕭瑟。
竹枝詞 第二篇:天命 第二十章
章節字數:7146 更新時間:07…10…07 19:11
孫嶺海提起筆,在紙上畫了個圈,旁邊註上“會仙“兩字,又在不遠處再畫一圈,旁邊註上”朱雀大街“;然後,他在紙的斜下方接連畫了兩個圈,分別註上”得勝“和”滋福大街“。
寫罷,他抬頭問站在一旁的鬱竹,“竹兒,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鬱竹凝神沉思片刻,道:“叔叔,自去年以來,永州兩起爆炸案件的發生地恰巧都在酒樓不遠處,對麼?”
孫嶺海讚許地點點頭,道:“京畿衙門雖然加強了各處的盤查,但都一無所獲;那天我們在豐樂樓外碰到裝運酒桶的馬車後,我就突然想到,酒桶裡裝的是酒,酒是發往各處售賣的,自然不會受到特別嚴格的盤查。回來後,我思考了半夜,第二天就派出軍士去探查運送豐樂樓蓬萊春馬車的行走路線。半個月後,我有了這張名單。
他從袖子裡拈出張紙,攤在桌上。鬱竹探過頭去,只見上邊寫著“仁和”、“春風”、“會仙”、“長慶”、“得勝”等字。
“這些都是城中各處售賣蓬萊春的酒樓。馬車將裝著蓬萊春的酒桶送往這些酒樓,這很正常,可是――”他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