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聽罷董承所言,年輕的天子眼中頓時就閃過了一絲殺意。
趙彥案傳到蔡吉耳中時,她已離開幽州,正在回東萊的路上。在蔡吉的印象之中,正史對趙彥案的記述十分簡略,只說趙彥時常向漢帝陳言時策,曹操因此惡而殺之。不過相關的野史倒是提到劉協曾因趙彥案同曹操起過爭執。據說劉協當時直截了當的對曹操說,“你要輔佐朕,就要尊重朕。如果做不到,朕願意讓出帝位,請你三思。”曹操聽後臉色大變,連連叩首,口稱,“不敢。”但劉協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在暗中積極策劃政變,並最終爆發了赫赫有名的衣帶詔事件。
如今殺趙彥的雖是典韋,但從許都傳來的訊息來看,劉協依舊如史書記載的那般因趙彥之死與曹操起了爭執。曹操則一面稱病在家拒不上朝,一面指使滿寵等人借趙彥一案大肆捕殺政敵。這態度可比他在原有歷史上的表現來得強硬。其實也難怪曹操會如此表現。畢竟歷史上的趙彥案發生在官渡之戰前,曹操尚需顧忌袁紹的干涉。而如今的曹操已然消滅袁氏一族,其權勢可謂如日中天,自然不會太過在意劉協的反應。
一想到眼下曹操與劉協之間的矛盾會比原有歷史更加尖銳,坐在馬車上的蔡吉便不由自主地長嘆一聲道,“真乃多事之秋也!”
耳聽蔡吉突然如此一嘆。同坐在馬車上的崔林與新近入幕的北海名士徐幹,不禁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還是崔林試探著向蔡吉問道,“主上,出何事也?”
“御史趙彥當街被殺,曹丞相卻因此案與天子起了爭執。汝說這可如何是好。”蔡吉說罷,苦笑著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崔林。
崔林接過書信與徐幹湊在一塊兒將紙上的內容大致看了一遍。卻不想兩人越看神色就越凝重。待到後來,徐幹忍不住指著書信,顫聲說道。“這……這豈不是在指鹿為馬!”
相比一身書生氣的徐幹,作為蔡吉幕僚的崔林則更多地從政治方面考慮問題。卻見他特意掃了一眼正在車外護駕的曹丕,進而向蔡吉低聲進言道,“主上明鑑,曹操如此囂張跋扈,難保不會重蹈董卓覆轍。主上與曹家有婚約在身,日後難保不會受其牽連。”
崔林的那點小動作全被蔡吉瞧在了眼裡。確實,曹操在許都鬧得越兇,曹丕的處境就越尷尬。不過眼下蔡吉並沒有解除婚約的打算,更沒有與曹操為敵的打算。相反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放眼天下曹操是在政見上最接近蔡吉的一個諸侯。雖然蔡吉並不認同曹操的一些高壓作風,但這並不妨礙雙方在政務上的合作。像是在打擊士族豪強這一點上。蔡吉就與曹操形成了互為犄角的盟友關係。曹操在河內、魏郡誅殺,極大地威懾了幽州的豪強。而蔡吉在幽州清查豪強兼併,也斷了冀州豪強們的後路。所以蔡吉跟著便擺了擺手說道,“德儒此言差矣。趙彥一案,曹丞相雖有護短之嫌。但趙彥非議朝政、暗通張晟一黨在前,也算是罪有應得。故孤覺得曹丞相絕非董卓之流。”
崔林聽蔡吉這麼一說,便知自家主上暫時不會放棄同曹操的盟約。基於如此基調他騎驢下坡著向蔡吉拱手進言道。“若是如此,林以為主上可修書一封規勸曹丞相與陛下和好。”
蔡吉聽罷崔林所言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有了新的計較。說實話以曹操與劉協之間的矛盾。自然不可能因蔡吉的一封信而冰釋前嫌。但這封信她又很有必要去寫。因為這封信與其說是寫給曹操與劉協的,不如說是寫給天下士林看的。為的就是向天下人表明她蔡吉對漢室的態度。想到這裡,蔡吉當即撫掌頷首道,“德儒言之有理。此事孤會考慮。”
說到這兒蔡吉又將目光轉向一旁坐著的徐幹,客氣地套近乎道,“素聞偉長先生文采飛揚,近日能得先生輔佐,實乃孤之大幸。”
偉長是徐幹的表字。雖說他目前在青、冀兩州的文壇上已頗有名氣,但終究還沒達到歷史上建安七子的高度。此刻耳聽蔡吉如此盛讚自己,徐幹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幹不過一介文士,當不得齊侯如此謬讚。”
“偉長先生莫要客氣。”蔡吉擺了擺手,直奔主題道,“孤今日讓德儒請先生來此,試想請先生出任齊侯府文學掾,教導孤的未婚夫曹丕。”
前一刻才剛得知曹操在許都指鹿為馬,這會兒蔡吉卻又要自己教導曹操之子。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初來乍到的徐幹一時有些難以適應。話說徐幹本人對政治並不感興趣,他之所以會接受蔡吉的邀請出仕齊侯府,完全是衝著尊經閣藏書來的。在他看來只要能在尊經閣借閱那些珍貴的藏書,那怕只是做個門客也是值得的。但給曹丕做老師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倘若曹操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