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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成侯童顏鶴髮,竟是更見風采了。”蘇秦打量著這位當初也曾一起暢談合縱的齊國美男子,笑臉一拱:“今日唐突,成侯鑑諒了。”

“如此說來,武信君是國事公幹了。”

“蘇秦奉王命收繳封地,敢不盡心?”說著便將手中一束帶有封套的竹簡遞給了騶忌:“此乃齊王詔書,請成侯過目。”

“敢問武信君,卻是如何收繳法?”騶忌並沒有開啟竹簡。

“依收繳孟嘗君封地為成例:保留成侯封地五里,其餘財貨倉廩民戶家兵等,一應即時清交。”

一聽尚有五里封地,便知不是趕盡殺絕,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地,騶忌一揮手道:“請武信君入廳就座,老夫立即清交。”進得正廳,騶忌吩咐上茶之後,便命家老立即在庭院中排出十幾張大案,安頓相府吏員列座。片刻之間,封邑令帶著一干家臣抬來几案賬目,便開始了緊張的查核接收。騶忌卻只是陪著蘇秦飲茶敘談,蘇秦也明白騶忌是文臣封侯,封地沒有部族家兵,清交要簡單容易得多,便也不去督察,竟是從容的與騶忌品茶說話。

騶忌說:自己當年便想在齊國變法,誰料老世族堅執反對,自己勢孤力單隻好作罷;如今蘇秦能大刀闊斧的變法,當真齊國福氣,騶忌雖然在野,卻是願意全力襄助。蘇秦一時難辨真假,便也只靜靜的聽著,偶爾附和一二。畢竟,騶忌也是齊國名臣元老,果能支援變法,何嘗不是好事?末了騶忌笑問:“敢問武信君:五里之封,老夫可否擇地而居?”

蘇秦笑道:“成侯想要一片肥美良田,頤養天年了?”

“不敢。”騶忌正色道:“天齊淵周野良田,自當由官戶耕耘,增加府庫為上。老夫所願者,兩座牛山而已,殘年餘生,依山傍水隱居了。”

“兩座山頭,無田耕耘,成侯生計如何著落?”蘇秦倒是有些擔心起來。

騶忌笑道:“老夫略通醫道,牛山有數十家藥農,便開座製藥坊了。不增封戶,不佔良田,惟給老夫一片習習穀風,可否?”

“成侯有此襟懷,自當成全。”蘇秦倒是有些感動了,高聲道:“來人,成侯五里封地,從天齊淵變為牛山兩峰!”一時相府主書拿進封邑圖,蘇秦便在上面圈定了“牛山兩峰”,又在王命詔書後附了一行字:“成侯節律自請,丞相蘇秦變通,五里封地變為牛山。”又蓋上了隨身銅印,此事便算定準了。騶忌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又設了小宴為蘇秦洗塵。蘇秦見也只是一盆山菜一盆牛山野棗兒,酒也是尋常的臨淄米酒,若要拒絕反而顯得矯情做作,便也就與騶忌對飲了幾碗,說了許多的閒話,天便漸漸黑了下來。

騶忌不是孟嘗君,蘇秦須得親自守在封地監交清楚,一日自是完結不了。眼見天色黑了,騶忌便吩咐家老準備,請蘇秦晚上住在自己的水榭別院。蘇秦卻堅執謝絕,陪著吏員們忙碌到三更,便回到莊外大帳去住了。

連日勞碌奔波,蘇秦倒頭便睡了過去,朦朧之中,卻聞帳外馬蹄聲疾,一個熟悉的聲音竟在耳邊。翻身坐起一看,竟是荊燕風塵僕僕的站在榻前!

“兄弟啊,你可回來了!”蘇秦驚喜過望,拿過帳鉤上的酒袋便塞進荊燕手中。

荊燕嘿嘿笑了:“還是大哥好,沒忘兄弟這毛病。”說著便拔開木塞,咕咚咚將一袋米酒飲了大半,拭去嘴角酒汁兒笑道:“我在燕國便聽說大哥做了丞相,只可惜沒長翅膀,飛不過來呢。”蘇秦將荊燕摁到榻上坐下,連忙問道:“先說說,燕國如何了?她還在麼?”

“大哥不能著急,兩件事都有糾葛,須聽我一宗一宗說來。”荊燕喘息了一陣,便慢慢說了起來,雖然插前錯後的有些零亂,蘇秦卻是聽得明白。

原來,蘇秦入齊後冷清無事,對燕國訊息也無從得知,既擔心蘇代跟著子之越陷越深,更對燕姬的處境感到憂慮,便派荊燕返回了燕國,要他見機行事。荊燕回到薊城,便先去見了蘇代。蘇代開口便問:二哥在齊國如何?荊燕按照蘇秦叮囑,說了一番諸般都好的狀況。蘇代卻是半信半疑,說燕國已經大事底定,子之做了相國,不日便要全權攝政,目下急需蘇秦回燕共圖大計!言下之意,竟是要荊燕立即再回齊國,催促蘇秦回來。荊燕心中有數,便說回家看望父母一趟,便去齊國。次日,荊燕沒有在薊城停留,便飛馬去了燕山天泉谷,按蘇秦所畫圖形尋覓燕姬。誰知一連三日,竟是蛛絲馬跡皆無,蘇秦所說的那些山洞,竟都是空蕩蕩一無長物,彷彿從來沒有人住過一般。尋思無計,荊燕只好再回到薊城找蘇代。蘇代說,燕姬失蹤好久了,他兩次秘密尋訪都沒有見